等那兩人的決戰結束,夜已經徹底黑了。
石橋上血跡斑斑,屬於孤雨燭的雙劍一把落在橋那頭,而他雙目爆張躺在雪地裏。
孤雨燭的屍體上沒有太多傷口,隻是右胸腔凹陷了下去。
而依在石橋橋樁上赤水,正捂著鮮血淋漓的右手,大口喘著粗氣,而他的腹上,插著孤雨燭的另一把劍。
隱藏在四周的人漸漸散去,有的歎氣,有的惋惜。在他們眼中,赤水也活不成了。
陳長安三人再次牽起馬,向著石橋走去。
張普生與小海緊緊盯著孤雨燭的屍體,他們沒有怕,隻是終於懂得了為何陳長安當初不願教他們武功。
陳長安在赤水旁頓了一下。
“用全身功力護住心脈筋絡或許還能活,隻是要看你怎麼抉擇了,若是想活,就要耗盡這一身內力。”
赤水嘴唇顫動著,卻說不出話,隻是呻吟著喘著粗氣。
“如何抉擇在於你,就像你為了一女子決定來到這裏與孤雨燭決戰一樣。”
陳長安說罷,便牽著馬大步離開。
張普生二人望著滿身劍傷的赤水,歎了口氣,便也牽著馬,追隨陳長安去了。
雪花飄臨,這座小鎮就這般安靜得坐落在那,不會為了誰而歡喜,也不會為了誰而悲傷。
三人找了一處偏僻的旅館休整了一天,於大年初八的夜晚再次啟程。
小鎮外是中原管轄區域最後的一座城池——天道關。
此處的官兵至少是中原北部其餘地域的五倍之多,看守也很是嚴格。
三人均戴了鬥笠,袍篷。
等到三人來到城門時,張普生拉了拉鬥笠。
“你們是哪裏人,從事什麼行業,為什麼要出城!”看守的士兵全副武裝,警惕地問道。
陳長安沒有說話,從懷中拿出一隻玉令在那名士兵眼前晃了晃。
旋即又聚力於左手,生出一朵雷花。
“哦,原來是五雷山的天師呀,江湖上的事咱們不問,可你們也莫要參了政事!”士兵又道。
“在這之後的區域可就是與水州的交界了。”
陳長安點了點頭,便帶著兩個徒弟出了城。
張普生二人也明白了,那天師玉令的作用不僅是在江湖上顯示身份,也是在這片大陸上某些區域的特殊通行證。
張普生不禁想到,那父親的那枚生鱗鏢局的麟羽令又能做什麼呢?
又趕了三天三夜的路途,三人終於進入中原地域與水州地域交界的那片區域。
師徒三人駕著馬,來到一處山坡上,張普生看見,前方的官道上,行走著許多人。
“師傅,那些都是什麼人啊,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啊?”張普生雖然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答案,但還是向陳長安發問道。
陳長安眯了眯眼,拉了一下韁繩,緩緩吐出兩字。
“難民。”
張普生的心沉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他和小海沉默著俯望著這片州域的一切,明明是這般的荒涼,可那些道路上卻密密麻麻走著許多的人。
“把東西都收拾一下,我們打扮一下,與他們一同行路吧。”陳長安說道。
陳長安命兩個徒弟與自己一起把三匹馬殺了,切成一塊一塊的肉裝進布袋裏。
陳長安與兩個徒弟喬裝打扮一下,陳長安不知道從哪弄來三套破爛布衣穿在三人身上。
師徒三人穿著破爛衣裳,弄得灰頭土臉的,拿起裝著馬肉的布袋便下了土坡。
陳長安帶著兩人來到一處集市,與其說是集市,倒不如說這是一片難民交換東西的處所。
破木板鋪在地上當做攤位,木板上隨意擺放著一些幹饅頭,野菜之類的商品。
那些攤位的老板身上穿的還不如一些行人。
這裏最好的商品,可能就是一些被戰爭危害到的獵戶去山間捕捉的一些野味吧。
張普生三人在人群間走著,難免會聽見一些人的談話。
“餓嗎?”
“餓啊!”
“再忍忍,還有一天就能吃上飽飯了。”
“唉,十天隻有一天能吃上飽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