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時候沒感覺,一停下來,渾身酸痛,尤其是腰,像被刀從中間劈斷似的。
一疼就睡不著,一睡不著就容易胡思亂想,一亂想就想到以前的事。
冉寧覺得,其實陸迢也挺可憐的。
頂著大小姐的頭銜,過得像個留守兒童,東家蹭飯,西家蹭喝。
自己媽媽做飯什麽味道不知道,別人家誰今天燒肉,她倒是一清二楚。
陸迢一直說要帶自己去蹭飯,說了好多次,直到有天周六補課臨時取消,實在拗不過她,被連哄帶騙就載去她家。
那是自己第一次去她家,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電視劇裏那種門口有人站崗,進出都要檢查證件的小區,真的存在。
小區樹木遮天蔽日,四周蒼翠合抱,放眼望去家屬樓屈指可數,一路上碰見的大人,要麽身穿製服,要麽白襯衫黑西褲,不管男女,幾乎都認識陸迢。
“他們是?”
“我爸的同事。”
“你爸不是修...修...”
“是修理工啊,修飛機的也是修理工嘛。”
說不震驚是假的,冉寧步子都變小了——
“所以,班裏的傳言是真的。”
“當然不是!哪有他們傳的那麽邪乎,我爸媽就是忙,別說家長會見不到,就是我這親生的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
陸迢家沒人,桌上放著好多幹脆麵,有打開的也有沒打開的。
“你的意思是,你爸媽他們平常都不回來?”
“嗯!我上次見他們還是過年呢。”
“那你一個人住?”
“嗯!”
“你不害怕?”
“一開始肯定怕啊,不過後來習慣就不怕了,而且左鄰右舍我都認識。”
冉寧不曉得她一個孩子,是怎麽一個人在家裏住的,尤其聽她說一開始肯定怕,習慣就不怕了。
聽起來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如果深入體會,就知道從怕到習慣,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陸迢中途接了個電話,之所以到現在都記得,是因為她接完那個電話就跑出去了,讓自己等她。
冉寧第一次到人家家來,陌生的環境主人又不在,她哪也不敢亂看,就坐在沙發上,偶爾扭頭朝右邊的臥室瞄一眼。
都是書,整整一屋子的書,比外婆家的書還要多久。
也是,修飛機...肯定要看很多書。
等陸迢回來的時候,手裏拎著一大袋kfc。
冉寧看著她,眨了眨眼,問她:“不是說蹭飯嗎?”
陸迢跑的急,直喘粗氣:“算了,下次...下次吧。”
她把客廳茶幾上的垃圾收走,又把幹脆麵撥到一邊,拎著肯德基,把裏麵的東西一樣樣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