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拆線嗎?還不過來。”

陸迢這才笑開,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來了來了!”

拆線這活,照規定都是醫生來,但普遍情況下,熟練度達標的護士,也能做。

不過...看冉寧的意思,肯定是自己來。

上回要請陸迢喝茶的小護士也在,一瞧見陸迢,先嗨了聲,剛要說點什麽,就被白黎截住——

一句“四十床該換藥了”,給人支開。

白黎自己也沒逗留,把值班室讓給人家小兩口。

為拆線方便,陸迢特意穿了條短褲,冉寧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拿著鑷子,手法嫻熟利落,陸迢什麽感覺都還沒有,線就已經拆完了。

冉寧把廢線扔進醫療垃圾桶,說:“傷口處可能會癢,不要撓,是正常現象,等再長一段時間,全部愈合後,就沒事了。”

陸迢低頭看著自己的腿,縫針的那圈肉皮泛粉,跟別的地方兩種顏色,收回眼,微微頷首,冒了句——

“我在公示欄看見你名字了。”

冉寧肩膀一頓,很明顯僵了一下。

陸迢:“恭喜你。”

冉寧:“謝謝。”

見她不說話,陸迢也不敢多言,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想到剛剛她媽說的話,不管冉寧有沒有誤會,陸迢覺得自己都務必要說清楚,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她留院,這個節骨眼兒上,可不能再出岔子——

“冉寧,那個...我媽的話,你別往心上去,我八歲以前一直是在奶奶家的,虞記者恰好跟我奶奶家離得近,那時候小區裏孩子多,大家都一塊玩,後來..我奶奶生病了,我又到上學的年紀,我們家就搬走了,至於那個虞記者,我是真的一點點印象都沒有,今天要不是碰見我媽提這事兒,我壓根兒都不知道她是誰。”

冉寧背對著陸迢,站在桌子前,小肚子頂著抽屜上的拉手,沒轉身,也沒說話。

陸迢見狀,從椅子上起身,一小點一小點往前挪,腳步跟貓似的,丁點聲音都沒有,差不多跟冉寧還有半臂距離的時候停下,冉寧的頭髮比第一次自己見她的時候,長了很多,低馬尾紮在腦後,都能垂下來了,她盯著眼前人的後頸,細白的皮膚被燈光照的幾乎透明,紮不起來的碎發,軟軟答答的卷著,陸迢眼波閃動,搖曳不停的心緒,溢出眼底。

抬起手,伸出指尖,強忍著想撩動碎發的衝動,輕輕地、小心翼翼的,點了點冉寧的肩頭——

“你可不能誤會我,否則我真的得冤死。”

明明不是什麽曖昧的話,卻無端叫人心猿意馬起來,冉寧攥著手指,心底莫名發熱,倏地轉過身,意料之中地跌入一雙飽含深情的眸光裏。

冉寧被這道光照著,一顆心又軟又酥,說出口的話,也像沒了骨頭,輕飄飄的——“我沒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