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怪物!離我們遠一點!」
在歐洲邊陲的一個叫做『托洛塞斯』的無名城鎮外,一處茂密的綠林裏,有聲男孩的低吼,毫不客氣地嚷嚷著。
一名站在他麵前,有著一副比尋常十五、六歲還要高大的身軀的小男孩,正落寞地低著頭,臉上及身上有著紫青色的淤傷,以及帶著點沙土黃泥的破皮傷口。
男孩口裏不停嚷著『怪物!』『怪物!』的字樣,一邊拾撿起地上的小石子丟向眼前那名比一般同年紀還要高大出幾個頭的另一名男孩,在他身後,還有另一群年紀相仿的小孩,也同樣地學起他的動作與語調,開始拿起身旁樹枝、地上的碎石子攻擊那『怪物』,直到高大的男孩再也忍不住疼痛的跑開,這群孩子們追打了一陣,才停了手重新回到原本玩樂的地方,繼續著他們的遊戲。
但是就在離此地不遠處,一雙充滿著憂鬱與期待的眼神正凝視著這群小孩……
如果……我也能和大家在一起玩……就好了……
高大的男孩沒有離開,在孩子們無理的追打下,他沒有離去,隻是又折回了這裏,站在遠處靜靜地觀察著林子裏一切的……歡笑、熱鬧、以及笑容……
男孩高大的身軀,悄悄地躲在粗壯的樹幹後頭,隻露出了壯碩身影裏的一角,在他那窺視的雙眸裏,無限的向往以及欣羨隱藏在其中,他很想上前去與那群孩子們一起玩耍,一起開心歡笑,但是……他沒有勇氣再一次嚐試……
小男孩粗壯的臂膀正顫抖著,不知是因為興奮、期待而顫栗,還是因為受到欺負而認不住害怕、瑟縮……
經過良久,天色漸暗,城鎮莊園外的茂密森林上頭,一顆火紅的太陽正緩緩地西落,散發出一陣耀眼的血紅金光時,所有的孩子們也一個個陸續地回車家中,隻留下仍躲在粗壯樹幹後的高大男孩,靜靜地注視著一切,目送所有的孩子離開這裏。他……總不在人群裏……卻總是第一個到……總是最後一個離開……
高大的男孩身影閃入粗壯的樹幹下,再也瞧不見他的出現。
許久沒有動靜,當我們將目光移往粗壯的樹幹後頭時,哪裏早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蹤跡,包括,那名高大的小男孩……
「阿凱……鎮上的小孩們又欺負你了嗎?……」
躺在一麵簡單沒有任何雕飾的木床上頭,僅有一張單薄被巾裹身的孱弱少婦,以微弱的語氣說著。
「會疼嗎?阿凱?……」
少婦吃力地從木床上爬起,坐在床沿邊,白玉般修長的指尖輕觸及男孩臉頰上一抹帶著泥土的傷痕,與坐在她身邊喚作『阿凱』的男孩問。
臉頰上的一陣刺痛感突然襲來,但男孩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很難令人相信他是個小孩,普通的孩子受到欺負,又或者是受了傷,都會以哭泣或是吵鬧來表達情緒,但是他……卻像個安靜的雕像一般沉穩,是個性使然?還是他天生就有些與眾不同?
她用修長白皙的手溫柔地撫mo著阿凱的頭,口裏輕輕地吟唱著美妙動人的旋律與歌聲──
寶寶……快睡吧……寶寶……快睡吧……
安祥……寧靜地睡吧……
窗外的美麗星光……照耀在你可愛的小臉上……
帶著無瑕的甜美笑容……靜靜地沉入夢鄉……
良久,男孩高大的身材躺在木床側緣,將頭輕輕地枕在少婦的雙腿上,此刻,他寂寞的心獲得了馨暖,不安的情緒受到了撫平與慰藉……
「媽媽……」男孩開了口。
「嗯?」少婦停下了歌聲,發出一絲帶著疑惑的輕柔語調。
「為什麼爸爸要走?而且還什麼都沒留給我們?」男孩枕在大腿上的小臉滿布著憂傷,他的雙眼睜著,漫無目的地凝視著麵前空氣中的一點。
「因為你爸爸是個偉大的戰士,他必須為了自己族人而奮戰……」少婦說著,褐色的杏瞳由窗口上的木頭窗欞間,眺望遠方夕陽西沉時的一抹紅豔,這抹嫣紅,就好比是戰場上犧牲的戰士肉體裏所流出的汨汨鮮血。
但是,這不能解釋男孩的父親為什麼不照顧他們,為什麼連一件可以留作懷念的照片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