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3 / 3)

「本王從不願在王府中殺人,但你竟敢為細作傳信,叛我平崴。生而為人,家國不愛,還有何良知?哪怕饒了死罪,也當發配邊疆。」

侍女絕望地搖頭,她當然知道被發往邊疆的女子是如何下場,隻會在那荒涼地方被迫淪為軍妓,淒慘一生。

「不......王爺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了......不敢了......」

「看押起來,月後發配。」平非卿沉沉歎氣,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往地牢外行去。

身後女子一聲一聲愈漸淒厲而絕望。

回到房中,被窩裏的少年似乎夢著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似有些著急地蹙著眉頭。這人低下頭去親一親他,總算讓那麵色好過一些。

方才命人去喊了卉菱,此時這姑娘正行到房門之外,平非卿聽著腳步聲,將床簾重新垂下,起身出去見她。

「王爺。」卉菱低聲問候。

這人開門見山,詢問道:「蘭婉找過你嗎?」

「回王爺,蘭夫人院中之人來過。」

「什麼時候?」

「昨夜,今晨尚未來第二次,說是蘭夫人的貼身侍女整日不見人影,怕是失蹤了,蘭夫人很是擔憂。」

平非卿低笑:「她是該擔憂。」

卉菱不語,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隻是天性聰慧,又跟在平王身邊多年,隱約能猜到,恐怕那侍女是做錯了什麼事情,失蹤之事便一定與眼前人有關了,於是微微頷首沉默,隻等著這人的吩咐。

平非卿道:「今日再來,你便告訴她,本王會命人去尋找失蹤侍女,順便你再為她重新安排一個貼身,要乖巧聽話的,知道何事該做,何事不該做。」

「是,王爺,奴婢清楚了。」

「嗯,」她向來做事令人放心,這人見她應得平靜,滿意頷首道,「去忙吧。」

卉菱又應一聲,福身退下。

平非卿重新進到房裏,脫下披掛的外衫,這才回到床上再為休息片刻。

被窩裏的蘇如異尤在睡夢中,察覺到這人靠近,蹭了蹭,貼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可愛又無防備的模樣,總算消去他一身戾氣。

平非卿無聲輕歎,微微露出笑容,忍不住對他低聲說話:「這世上複雜之人那樣多,你隻要永遠傻乎乎的就好。」

懷中少年彷彿聽到他跟自己說話,囈語著嘟囔幾句算是答覆,卻聽不清在說什麼。

平非卿沉沉一笑,將他抱緊一些。

其實心裏清楚明白,他最喜歡蘇如異的一點,便是他單純天真,心地善良。

從小見慣了皇家事,自己父王的後院女子也從未讓人省心過,人心複雜早便讓平非卿膩了,卻偏偏自己也不得不成為那樣的人,時時刻刻都須心懷戒備,萬事縝密無疏。這樣的疲累,唯有蘇如異在身邊的時候,才能得以緩解。

少年就像是墨池中湧入的一泓清泉,讓他驚喜,又讓他擔心這泉水會被濁汙,因而迫不及待將他捧出來,好好裝在潔淨的玉壇裏。

不論四周有什麼,他都一定要將之完好保護。

這次的事情便是如此。在蘇如異看來,所有的煩惱都隻是要醫好平非靈的癡症,而隱藏在背後的那些複雜問題,平非卿想,由他來解決便好。

至於如何解決,到目前為止,他還需按兵不動。那侍女口中之話的確讓他有新的收穫,但還不夠明晰,在證據確鑿之前,暫不打草驚蛇,將蘭婉再留個幾天。

——反正也留不了幾天了。

懷裏人動了動,被捂得有些悶熱。

蘇如異拱一拱身子,蹭來蹭去,終於把自己蹭醒過來。一雙迷糊的眼睛盯著他,眨了好幾下才清醒那麼一點點,聲音軟軟地問道:「你早醒了嗎......」

「也才剛醒。」平非卿吻到他額上。

蘇如異點點頭,依舊睡眼惺忪。

話也不似以往那樣多,平非卿想起昨日他到睡前都還悶悶不樂,難免今日也還無精打采,便決定抽出閑暇好好陪他,道:「待會起來,帶你去馬棚挑一匹馬兒好不好?」

蘇如異忽得一下抬頭,終於睜大雙眼:「真的嗎?」

「真的,今日教你騎馬。」

「嗯!」悶了一日,蘇如異總算又笑了起來,雙頰紅潤,對這一天充滿期待。

平非卿安下心來,輕輕揉一揉他的腦袋,心想如此便好,隻要這娃娃肯笑,平非靈也平安,便萬事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