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想,忙把戥子交給一旁的藥童,急急同師兄打一聲招呼,拽著這人袖子便出門去。
蘇如異站在門外,依舊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直到被這人領上馬車,才終於說話道:「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一開口,眼淚珠子便收不住了。
平非卿真是沒見過比他更愛哭的人,即便是府裏那些個膽小的丫頭都比不及他。
「乖一點。」
「我要跟你去......」
這人歎氣,探出手臂將他攬到懷裏,哄道:「等我回來,我答應你,一定盡早回來,一日也不耽誤。」
「我不聽你說我要跟你去......」蘇如異急得不行,原本以為隻要自己堅持鬧脾氣,這個人就一定會妥協,怎知直到這一刻,他依舊不肯鬆口。眼看著自己就要被獨自丟下了,心裏頭的難過如同狂捲的浪潮,一層一層地打來,打得他放聲大哭。
「......」
平非卿覺得,車外行人一定會認為這馬車裏麵在拐賣少年。
蘇如異哭得直聳氣,話都說不清楚了,模模糊糊地嘟囔出好長一段話來,這人卻一個字都沒聽懂。
「慢點說。」平非卿心疼地拍拍他的背。
「我不......」
後麵的話就又聽不清了。
蘇如異差點沒把自己噎過氣去,腦子裏有好多「大道理」要給這人講,告訴他自己不會給他惹麻煩,自己真的可以做軍中醫師,一定會盡心盡力地給戰士醫傷,他還想吹吹牛,說軍中的醫師一定沒有比他更厲害的了。
想把這些話多說幾次,努力勸服這人,卻喘得說不清晰,順不過氣來。
心急火燎的,蘇如異張口便咬住了白乎乎的拳頭,直把自己咬得極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鬆口!」平非卿蹙眉,從未這般大聲地斥責過他。
蘇如異被他捏著下顎放鬆牙關,拳頭上留下一大堆口水和深深的牙印。
這人隻覺整顆心都被揪了一把,拿衣袖把那口水拭去,小心地握在手裏揉搓,時不時低頭親吻幾下,這才把聲音軟下來哄道:「你這傻瓜,我又不是不回來,乖乖地等我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蘇如異說個不停,直到胸腔裏沒氣,深深地喘一口,紅著眼睛吸一吸鼻子,繼而又委委屈屈說道,「你不讓我去,我就不等你了,我天天不吃飯,你回來我就餓死了......」
「不許胡說。」
蘇如異狠狠地咬著嘴唇。
平非卿無奈。
明日一早便要離京了,難不成餘下的一日,還非要這般鬧下去不可?
他原想平靜地與蘇如異相處一天,多哄哄他開心,臨別前溫存溫存,好好話別。誰知道這少年一點也不體諒,不光不知曉他的為難,反而還體現得更為可憐,就好像是被丟棄了的小狗一樣,嗚咽個不停。
「我要去......」蘇如異又開口了,依舊沒放棄。
平非卿沉默半晌,雖內疚,卻終究對他撒謊了,暫且哄騙道:「嗯,明早再說。」
蘇如異眼中燃起了希望,疑問道:「真的?你答應讓我和你一起去了嗎?」
平非卿點點頭。
小狗破涕為笑,嗷嗚一聲撲上來。
平非卿抱他在懷,逐漸收緊手臂,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
也罷,先哄他一日,明日悄悄地走,這娃娃便鬧騰不得了。
蘇如異果然是蘇如異,哪怕耍起脾氣來,也隻是個耍脾氣的蘇如異。
隻要被順了心事,溫柔地安撫,便能夠立刻開心起來,食量也恢復,吃飯時再不引人憂心,自己就能將自己餵得飽飽的。
入夜時分,蘇如異梳洗好後不忘找來布囊,一件件地給自己裝衣服。身旁還有個包裹早已打整完備,是從藥房裏收來的藥物。
他是安心了要去軍中當醫師的,更是信了平非卿的話,以為這個人被自己鬧怕了,是真的妥協,要帶著他一道同行。
平非卿在一旁看著,心子又軟又疼,罷了將他從櫃旁抱走,壓到床上去,俯身在脖頸上親吻。
蘇如異被吻得酥\/癢難耐,一邊躲一邊開心地笑道:「我還沒收好。」
「明早再收。」
平非卿拉下床簾,把那一堆衣裳阻隔在他的視線之外,輕輕地覆上那雙還欲喋喋不休的嘴,手掌順著胸膛往下,鑽進衣襟裏。
蘇如異低嚅一聲,不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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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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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少年依舊細碎地顫抖著,平非卿將他輕輕拍撫,手掌覆在背部為他順氣,心中內疚一點點浮出來。
——如此等到天明,蘇如異醒來時,他一定已經離開了。
平非卿在那眼角輕吻,心中知道,他的小饅頭一定會哭得鼻尖發紅,但眼下也真是別無他法,不得不狠心離去,不論蘇如異有多不高興,都隻能回來再哄了。
這一場戰事,他定要傾盡全力,早一點回到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