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不可泄露太多,我能說的隻有這麼多。璽兒,記住如今的自己,無論未來發生什麼,都別忘了你現在的自己,不要在黑暗裏迷失了自我,不要……忘記自己曾經有多美好。”帝鯉說著說著,語氣沉痛地不能自己,她狠狠按著自己的心口,本來尚有一絲血色的臉頰,迅速褪色成了煞白。帝璽一見如此情形,就慌了神,然而這一回,還不等她有所行動,昆吾特製的藥就發出了自己的力量,活生生將帝璽和帝鯉分割開,使得帝璽隻能眼睜睜看著帝鯉,卻無能為力。
好在昆吾先生畢竟不是浪得虛名的,他的藥有著超乎尋常的作用,等到藥力褪去,帝鯉的臉色已經恢複正常了,隻是她的身上全都是汗,連帶著衣衫都被汗水浸濕了。帝璽生怕帝鯉著了涼,連忙讓小二備了熱水上來,讓帝鯉好好洗一個熱水澡放鬆放鬆,她自己則隔著盥洗的屏風,聽著帝鯉洗澡之時發出的水聲,心裏難得地安心。
她輕輕把頭靠在屏風上,語氣溫和:“鯉姐姐,你知道麼?其實我活得很累很累了,很多很多年前,就有人無數人覬覦我,直到現在,也不曾有變化。你說,帝王,權力,富貴,到底有什麼好的?要引得他們如此追逐?連家的每一任皇帝,除了那個最不靠譜的,其他哪一個不是兢兢業業,為了江山社稷熬幹了心血。人們都隻看到了帝王之尊的尊貴與不凡,卻從沒有看到過帝王背後的責任。其實鯉姐姐,你知道我不是帝璽,對不對?”
裏頭洗澡的水聲突然停了下來,帝璽沒有看,也知道,帝鯉此刻一動也不動了。屏風內外,倆姐妹都許久不做聲,等到帝璽微微一笑,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屏風那頭的帝鯉,才終於歎了一口氣,或許是水汽氤氳,使得帝鯉的聲音聽起來,都不那麼真實了:“璽兒,現在的你是帝璽就足夠了。至於曾經的璽兒……那不重要。”
“鯉姐姐,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有些話我不能跟暮姐姐說,卻能跟你說,我活到現在,已經活了快五百年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麼?即便一個人能活一百歲,也要熬整整五個年輪,可我不一樣,我的每一世都是無盡的輪回,過往曆曆在目,想忘也忘不掉。那些連家的帝王們,每一個都麵目鮮活,每一個都是我費盡心血帶起來,又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的,壁國的每一場叛亂,我都在,我都親身參與,我看著他們為了爭奪一個責任大於利益的帝王之位,踩著無數人的鮮血,最後卻又被鎮壓,鯉姐姐,你懂得那種感受麼?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惡心極了。”帝璽說著,心裏升騰起陣陣惡心,那一幕幕血濺九重宮闕的模樣,仍然曆曆在目。
屏風的那頭,帝鯉又是沉默了許久,等到帝璽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略略有些凝滯了,才聽到屏風後頭的帝鯉悄然開口才,語氣輕輕:“璽兒,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因為父親想要帝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