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回頭,果然看到了那人一襲白衫跪坐在蒲團上,手上捏著一個小小的木勺,在小瓷瓶裏頭舀出了五朵菊花,動作悠然地放入身旁的紫砂茶壺之內。
這一套動作她是看習慣了的,見蘇卿離不動聲色地做著這一切,她不禁啞然喊出了他的名字:“蘇卿離……”
“阿璽,來,坐。”蘇卿離對著帝璽綻開了一抹絕美的笑顏,他指了指自己對麵的蒲團,邀請帝璽坐下。
帝璽聽話至極,果然走到蒲團麵前,雙腿跪坐在蒲團上,看著蘇卿離,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蘇卿離見狀,將木勺放在金絲軟墊上,從懷中摸出一方白色的錦帕,圈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附身替帝璽擦去湧出來的淚花,動作輕柔:“阿璽,你為什麼要哭?無論再怎麼難過也不可以哭,你答應過我的。”
“我……我現在的身子很好,我可以跑,可以跳。”帝璽怔怔看著蘇卿離,萬般眷戀蘇卿離殘留的片刻溫暖。
蘇卿離淺淺一笑,語氣中似有苛責:“說什麼傻話?連我都沒有辦法讓你痊愈,你如何能好?”
帝璽一聽,就將自己的胳膊伸了出去,急切說道:“不信你診診看,我真的沒事了。”
蘇卿離一手按住了帝璽的胳膊,笑容仍然那麼溫暖:“好了阿璽,安慰我的話你不用特地說,你的情況是什麼樣我是最明白的。你放心,無論你身子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
帝璽越聽越著急,幹脆站起來說道:“不是的,我真的沒事了,我真的可以跑可以跳。”
她說著,就原地跳了兩跳,可就是這麼兩下,她就感覺到心中一陣悸動,隨後心口處就像是被千萬小錘子擂動一般,撲通撲通聲音洪亮,似乎心髒隨時都可能衝出胸膛一般。
這個感覺……
這個感覺她太熟悉了。曾經,曾經她還是人類的時候,她就是這樣……
蘇卿離右手前伸,食指與大拇指相扣,另外三指並攏,手指一翻,帝璽就覺得好像有三根鎮魂釘釘住了心口一樣,那種擂鼓的感覺一下平息了不少。
她按著胸口跪在地上,臉上已經滿是冷汗,看起來竟是血色全部褪去,蒼白得嚇人。
“你看,你總是不聽話。等一會兒茶泡好了,你先熱熱的喝一杯。”蘇卿離人沒有動彈,卻將帝璽托回了蒲團上,同時手指一勾,憑空變出了一個大氅披在帝璽的身上:“你身子弱,別穿太少。”
帝璽覺得不可思議極了,她明明已經是靈了,怎麼會擁有曾經那樣孱弱的身子?
她雙手扣出了一個結,想引動鸞羽的靈氣,可是她這一扣下去,卻無事發生。
“怎麼……怎麼回事……”
鸞羽明明已經融入她的身體,怎麼會絲毫不聽她的調動?
帝璽掀開自己胳膊上的衣物,卻怎麼也看不到埋藏在雙臂之間的那一點點不甚清晰的羽毛模樣了。
怎麼回事?她發生了什麼?
“蘇卿離……你認識我麼?”帝璽心中覺得怪異至極,不由得對眼前這個蘇卿離都感到害怕了起來。
蘇卿離一聽,啞然失笑,同時遞了一麵小小的銅鏡給帝璽:“你自己看看,你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