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璽猛地站起了身子,也不管自己的小腹仍然隱隱作痛,她繞著夜月明轉了整整一圈,口中不停喃喃著:“殿下你怕什麼?你什麼也不怕,也什麼都不怕失去,榮華富貴,王權江山,你從來不在意,即便被人陷害,你都能無動於衷,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是能夠掣肘你,讓你連如此事情都能納入考量範圍的?”
“璽兒,你不要繼續往下想了。”夜月明的身子沒來由地顫抖起來,他麵上滿是痛苦,伸手抓住了帝璽的袖口,帝璽將衣袖一甩,硬是把夜月明抓著她袖口的手給甩落了:“你別碰我,你讓我想想,好好想想。”
“璽兒,有些事情追根究底是沒有意義的。”
夜月明的聲音越發低沉而難過,帝璽看著這樣的夜月明,突然頓住了腳步:“你,王爺,你什麼都不怕,雙目不過萬物,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是你的軟肋。不,或者說有兩個,虞淵還是你的親娘?你因為誰而不得不受洛羽的差遣?”
夜月明雙手抱著頭,懇求帝璽:“小王求你,別說了。”
夜月明越是這樣,帝璽越是不肯放過他,這一道傷口或許早就在夜月明的心裏潰爛了,如果不把腐肉挖出來,非但傷口不會好,更有可能被禿鷲蠶食,帝璽好似一柄利劍,這一刻,她隻想把夜月明的傷口腐肉挖出來。
“殿下,逃避沒有任何用處,現在他不過是讓你侵犯我,可下一回呢?如果他要你弑兄,讓你禍亂滄朔,難道你也必須去做?殿下,我太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為了虞淵,為了你的親娘,你幾乎背叛了自己,有一天這個種子在你的身體裏生根發芽,或許你便會不顧江山不理社稷,殿下,你應該醒醒了。”
帝璽自己都沒有想到,在夜月明昨夜依著藥性剝奪了她這個肉身的第一次之後,她居然還會為他挖肉療傷。
夜月明的臉色變了又變,他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試圖逃避躲開帝璽,卻不知道自己應當跑往何處。
他就像是一匹受傷的孤狼,失去了所有方向和動力,隻能在原地慌亂著。
“殿下……”帝璽伸手想去扶一把夜月明,可夜月明卻一甩袖,高聲喝道:“滾開!小王需要靜一靜。”
他沒有想到,他這一揮手,本就有些體虛的帝璽居然腳下一個趔趄,直直從房頂栽了下去。
當夜月明發現帝璽居然摔倒跌落屋頂的時候,他幾乎是第一時間飛身出去,想要抓住帝璽,可是他終歸是慢了一步:“璽兒!”
帝璽的心都涼透了,作為附靈,她第一次覺得她的命運能倒黴成這個樣子。別說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了,靈倒黴起來就那麼站著都能摔倒,她能向誰訴苦?
帝璽這般胡思亂想著,卻沒有當真摔在地上,而是砰地一聲,摔在了一個長滿了鳥毛的背上。
她怔了怔,失聲道:“聽鶴?”
屋頂上的夜月明整個人就像是經過了一場輸死搏殺一樣,在見到帝璽獲救之後,立刻委頓了下來,跌坐在屋頂上竟是連連喘氣,連話都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