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連橫,阿璽便推開了屋子的門,卻見惠妃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邊,臉色淡淡的。
阿璽的心咯噔一下就頓住了:“你聽到了?”
“乳娘,請進來說話。”惠妃側了身子,請阿璽進屋。阿璽也不推辭,幹脆利落地進了屋子之後,便坐了下來:“你是不是聽到我跟連橫的談話了?”
“是。”惠妃不避諱地回答了阿璽的問題,可眼睛已經紅了。
阿璽搖了搖頭:“你別怪我。”
“不怪,隻是太子果真救不得了麼?他還小,又是太子,不該命絕於此。”惠妃與連逸,自從染了病便住到了一起,平日裏除了阿璽之外,隻有惠妃能夠親近連逸,連逸現在一口一個母妃叫的也已經很順暢了。
“若是我有辦法,必然會救小逸,隻是我與連橫方才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我的確是無力回天。”阿璽明知道這麼說很殘忍,可是她沒有辦法不跟惠妃說實話,與其一直瞞著她直到她死,倒不如明明白白說了,總能讓惠妃心裏頭好受一些。
惠妃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可惜臣妾再也見不到城兒了。”
阿璽捏著惠妃的手,試圖給她力量:“不去見他,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不是麼?”
惠妃眼角噙著淚花,看著阿璽,點了點頭,卻不免依舊抽噎了起來。
阿璽見她這樣心裏頭難過,隻好握緊她的指尖,給她一點兒溫暖。
“乳娘,我與小逸還有多久壽命?”惠妃哭過了,眼睛紅紅腫腫的,但卻突然恢複了淡定。
阿璽驚訝於她的表現,想問她為什麼,卻見惠妃的眼底全是為人母的光輝,那一個問題也就被阿璽給咽了回去:“如果不出意外,至多兩個月,若是出了意外,隻怕一個月都未必能撐得到。沒有能夠醫治你們的人,那便是死路一條。”
“外麵感染了天花的宮人呢?”
“他們得到的照顧自然遠遠疏於你與小逸,隻怕至多半個月也就……”阿璽沉沉歎息:“其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每個人的命數都是不一樣的。”
“嗯,乳娘,臣妾知道。”惠妃是何其豁達的一個人?她豈能不知道這些淺顯的道理?隻是知道歸知道,真的降落在自己的身上,即便是惠妃這樣的性子,都需要一些時間去沉澱,去消化。
“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我一定會陪在你們身邊,你與小逸不要擔心任何事。”阿璽笑了笑,看著惠妃的脖間都已經長出了天花,心裏頭如何能不陣陣發涼?
她努力了,也盡力了,可是惠妃和小逸的症狀實在是太嚴重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天花的病毒席卷他們全身,卻無能為力。
難道當真要以自己的壽命去賭一賭這兩條未必能救活的性命麼?阿璽陷入了沉思。
“乳娘,希望臣妾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惠妃似乎看出了阿璽目光裏的意思,雖然猜不透,可是她還是輕輕拉住了阿璽的衣角,生怕自己碰到了阿璽,卻言語溫柔:“你也說了,生死都是個人的命數,說不準臣妾與小逸未必會死呢?”
阿璽聽聞此言,更是難過了:“惠妃你不用安慰我,我隻是覺得小逸得了這樣的病,心裏受不住,畢竟喜兒留下的唯一血脈便是小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