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陽貫通三大水係北枕祁連山,最是難以攻下,想要奪取櫟陽,至少需要十倍於我的軍力,蒼朔能夠做到麼?”帝璽難免有此一問。
“可以。”連城說著,從袖口摸出了一張謄畫好的櫟陽城防圖,展開後,連城便指著櫟陽前頭的三條水係說道:“往常時日,三大水係交彙,使得櫟陽幾乎成為天險,祁連山山勢陡峭難以攀越,三大水係河穀縱深,水流湍急,若非經驗豐富的船家,等閑時候就是櫟陽自己的百姓想要渡河而出都是一大麻煩,可是……”
連城看著帝璽,聲線一下低沉了許多:“今年北部地區大部分地方旱情嚴重,櫟陽雖然旱情還好,但是三條水係的水已經下降到了往年的一半。”
“你說什麼?一半?”帝璽聽到一半這個詞語,險些跌進馬車後座之中,若不是後傾撐住了她,難免她要在馬車內磕磕碰碰再惹出一身毛病來了。
連城點點頭,語氣沉重:“壁國建國數百年,今年是i 唯一一次,水位下降了一半的時候。蒼朔會選擇這個時候發兵,恐怕也是想趁著旱季一舉擊潰壁國部署。天時不和,地利給予櫟陽的好處便少了至少一半。”
“不是一半,而是……”帝璽咽了咽口水:“而是絕地。”
“怎麼說?”連城畢竟沒有真正上戰場的經驗,因此這次雖然是禦駕親征,但是實際上的軍隊部署權還是交給了軍中老將,連城並不直接參與到軍事謀劃之中。
正是因為缺少曆練,所以連城並不明白,帝璽所說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後傾不一樣,後傾確是實實在在懂得,帝璽所言究竟是何意。
“水位下降如此厲害,意味著蒼朔大軍想要攻城,天險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反而言之,祁連山幾乎是將櫟陽徹底圍攏起來的,隻有一條通路可以溝通到朔陌城,而眼下,朔陌城外已經是殺聲震天,一旦大軍合圍,櫟陽軍民將退無可退。”帝璽的語氣低沉到了極點,連帶著連她本來就又些蒼白的臉色,也變得極為灰白了。
蒼朔這一戰,隻怕籌謀了很久很久,絕不是因為壁國冊封了一個南陽王,扣了一個太後而引起的。夜月照,或者是蒼朔先帝,隻怕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在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一個能夠一口吞掉壁國的機會,而壁國的臣子們卻絲毫沒有覺得危險早就在暗地裏包圍了壁國,內鬥到如今,致使連城一人要去扛下這天大的壓力。
“而且更糟糕的是,如果我們大軍開赴櫟陽,極有可能變成他們的口中肉,而……陛下似乎沒有理由不去馳援櫟陽,一旦櫟陽失守,壁國危矣。”後傾也有些懶洋洋地借著帝璽的話繼續往下說。
不暗陣仗的連城聽著聽著,額頭上的汗水就冒出來了:“那……若是這麼說,豈不是……”
“倒也不用特別擔心,咱們的時間還有,三川水係的水位就算低了一半,滄朔那群旱鴨子想要全數渡河也仍然需要不少時間,我們隻要能比他們更早到達櫟陽,未必會有敗績。更何況,脫斡和南陽王各自領的那兩隻騎兵,作用可不僅僅隻是拖延住北漠的軍隊這麼簡單。”後傾的目光沒有離開帝璽,但卻條理清晰地給連城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