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也知道這是他和帝璽的自私,可是他也好,阿璽也罷,他們都沒有辦法坐視帝暮這麼離開。
私心也好,不甘也罷,隻要帝暮還活著,他們終歸還有個念想。
這樣的念頭盤踞在連城的心頭,不肯散去。
昆吾沉吟了一下,然後擋在了連城的麵前:“陛下,你可做好了準備?皇後娘娘如今……”
“她是朕的皇後,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後。”連城這一番話說的格外篤定和不容置喙。
他娶了她雖然本非自己所願望,但終究他娶了她,那麼她是他的妻,是他壁國的女主人,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昆吾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陛下請。”
連城知道,昆吾既然阻攔了自己,隻怕帝暮的情況不那麼好了,可是在他離開錦城的時候,帝暮的情況已經跟好字沒有任何關係了,再差又能差到哪裏去?連城心裏明白,帝暮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帝暮了。
他走到了床榻邊,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裏頭靜靜躺著的帝暮,眼淚一下便掉了下來。
處置連逸,他尚且隻是悲痛,卻沒有流淚,可如今看到帝暮這樣躺在病榻,他便再也遏製不住了:“暮兒……”
連城抓住了帝暮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哭得聲淚俱下。
帝暮如今已經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了,她的確還或者,可是她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無非是還能呼吸,還能吞咽罷了,除此之外,她沒有一處是一個人該有的樣子。
“陛下,有一句話其實我很早以前想說了,隻是因為你和郡主都格外堅持,因此……”昆吾的話說到這裏,便被連城給打斷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暮兒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她還活著,不是麼?”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昆吾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心裏也明白,皇後娘娘這樣還不如故去,若是此離開,對她來說才是一個解脫。”
“她沒死……”連城摸著帝暮溫熱的手,聲音也溫柔了起來:“你看,她的身還有溫度,她還或者,她沒死,為什麼我要讓她死?她是阿璽的姐姐啊……”
“陛下,我之所以願意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知道你會聽,而郡主卻是怎麼也不會停的,對郡主來說,皇後娘娘隻要活著夠了,可是這是多麼自私的想法?難道看著皇後娘娘這麼痛苦地活著,陛下心裏才會開心麼?”
連城渾身一震,抓著帝暮的手也微微顫抖了起來:“朕……”
“陛下,不該是您自私的時候了,你從來沒有照顧過皇後娘娘,所以你不知道,每天夜裏,她都會被餘毒折磨得渾身盡是冷汗,她沒有辦法喊疼,更沒有辦法表現出來,我陪著,便能看到她隻用短短半個時辰沾濕整張床榻的樣子,陛下,她其實很辛苦,太辛苦了,陛下您若是關心她,愛護她,何不讓她這麼離去?”
昆吾一聲聲說的格外低沉,好似是在替帝暮回話一樣,連城聽著昆吾的話,淚水更加遏製不住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