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何嚐不想。
可她看著放在茶案上的藏藍色荷包,猶豫一瞬還是輕聲說道:“可我賭不起。”
她賭不起姬朝宗的心,更擔不起母親這樣的結果,餘光瞥見沉默不語的侍棋,顧婉眼神微動,抬手握住她的手,語氣纏綿溫軟,“侍棋,我最相信的便是你,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姑娘……”
侍棋白了小臉,當場就曲了膝蓋跪在地上,“奴婢隻想守著您伺候您,萬不敢有別的心思。”似乎怕顧婉不信,她就差伸出手指對天發誓了,“奴婢雖然隻是個丫鬟,但也不想給人做妾。”
她邊說邊揪著顧婉的袖子,紅著眼眶求道:“求姑娘看在我自幼伺候您的份上,憐憐奴婢,等您進了姬家,隨手把奴婢指個能幹的管事、護衛都可,隻要不讓奴婢當妾。”
侍棋說話的時候,顧婉一個字都不曾說。
她隻是垂著她那雙眼睛看著侍棋,目光溫和地似乎要從她的表麵窺到她的內心,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抬手扶住她的胳膊,嗔怪道:“不願便不願,何至於跪著,你也不怕冷?”
“旁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倒好……”
她嘴裏仿佛無奈她的癡傻,麵上的笑卻要比先前溫和許多,拍拍她的手背,又道:“也罷,你既然心中已有決斷,我也不攔著你,等日後進了姬家,我自會給你好生相看。”
侍棋心底稍稍鬆了口氣,站了起來。
她怎麽會不想嫁給那位姬世子?別說是做妾了,便是能得人一個青眼,那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可自己姑娘是個什麽性子,她怎麽可能不知?如果拿命和榮華富貴相比,那她自然是要她這條小命。
*
東院,顧承瑞的屋子。
顧攸寧就站在床邊,見譚太醫收起看診的手,她也沒急著發問,而是讓半夏和李嬤嬤留在裏頭照看顧承瑞,自己請譚太醫出去說話,替人倒了茶,這才問道:“譚大夫,我弟弟怎麽樣?”
譚邱從前是顧家的常客,自然也認識顧攸寧,想到從前怎怎呼呼的小姑娘,如今行事說話竟已如此妥帖,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倒也沒隱瞞,“氣息比從前弱,不過還好,比我料想得要好許多。”
的確比他想的要好。
又問,“他這幾年在吃什麽藥?”
顧攸寧早就把東西都準備好了,聞言忙把藥瓶遞了過去,嘴裏說道:“還是您從前說的那些藥,不過……材料不如從前。”以前家裏富裕,人參、靈芝都是頂好的,如今隻靠她一人,為了維係顧承瑞每日都能吃到,材料自然不能苛求最好。
若不然恐怕早就撐不過去了。
譚邱打開藥瓶一看,又拿出一粒藥,有些詫異,雖說不是頂好的,但也算得上是中等,像這樣的藥一瓶就得幾百兩,裏頭那位小祖宗又是每日都得服用,一個月沒個千八百銀子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