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直很感激他,隻是覺得當年這樣辜負他,實在無臉見他。
想到記憶中這位親切的長輩,顧攸寧一時竟有種近鄉情怯的情緒,羞愧見他,可人都已經到門前了,掉頭離開實在沒禮貌,便任由姬朝宗牽著她進去了。
屋中僅一個青衣男子。
他背身站在書架前,手裏握著本書,聽到腳步聲,回頭,瞧見是他們便笑了起來,“來了。”邊說邊放下手中書卷朝他們走來,待到近前,便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一直低著頭,仍溫聲笑道:“好久不見。”
顧攸寧看著眼前這位四十多歲的長者,語氣訥訥,“徐先生。”也不知是不是心中緊張,一時竟忘記鬆開姬朝宗的手。
直到徐先生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又笑著說了一句“多年未見,沒想到你們竟成了一對”,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紅了臉,倒也不似從前那般急著鬆開,仍握著,心裏也沒那麽緊張了,輕聲說,“我聽六郎說,那次成婚,您也來了。”
“是啊。”徐先生笑著請他們入座,貼心地倒了一盞茶,一盞溫水,“我兩個學生成婚,我豈能不去?”
顧攸寧沒想到他居然還肯承認自己是他的學生,心中不由更加愧對於人。
“留行和你說了沒?”徐先生問她。
“什麽?”顧攸寧一怔,看了眼徐先生,又看向姬朝宗,“說什麽?”
姬朝宗笑牽著她的手,話卻是同徐先生說,“她一向崇拜您,還是由您說吧。”
兩人這樣神秘,顧攸寧越發好奇了,目光又朝徐先生看過去,等著人開口……徐先生也沒推讓,笑道,“留行和我說你近來在家中無聊,正好我們書院教畫畫的那位陳先生近些日子回老家了,得幾個月後才能回來。”
“你若是覺得無聊便來書院,倒也不必每日都來,隔三日來一次就好。”
顧攸寧哪想到姬朝宗帶她過來竟是因為這個,目光怔怔看著男人,男人卻還是原先那副模樣,揚著長眉笑著,見她看過來才抬起胳膊撫了撫她的頭,動作輕柔,嗓音更是十分溫柔,“祖母和母親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會去說。”
“你隻需考慮自己,想來便來。”
顧攸寧如今情緒大得很,聽他這麽一說,忍不住就想掉眼淚,要不是這會徐先生還在,她都想撲進他的懷裏好好哭一場了,這個男人怎麽會這麽好?知道她不喜歡被人強製性逼著吃那些東西就主動給她買她想吃的,知道她待在家裏無聊便幫她尋找排解的法子,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是怎麽想的,眼眶紅紅看著男人,紅唇也緊抿著,好似不這樣,她此刻蓄起的那些眼淚就要忍不住往下掉了。
她在桌下握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