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國,神都。
倘若能親眼見過,沒人不會讚歎一聲“神都”。
古樸但堅實厚重的城牆,保衛的是五千年以來從未有人敢犯的帝都;
一條洛水洋洋灑灑橫穿神都,將神都東西分隔,賦予這座古老的城池養育兩千萬人口的生機與活力。
據說洛水悠長,南起於大陸南域的化外鐵壁之巔,流經東華國境內才叫做洛水。
但聽說歸聽說,也沒人見過這洛水真正源自哪裏,普通老百姓隻知道,臨著洛水,便一輩子不愁水喝,這也就足夠了。
洛水綿綿寬廣,貫通南北,北至環陸死亡之海,南至化外鐵壁南山,其間何止千萬裏?
單在神都河段,被能工巧匠改道,呈環形拱衛帝宮,此等奇景,也是神都之“神”的原因之一。
洛水將神都東西分隔,西城是普通百姓的居所,人們日日勤勤懇懇,在這偌大的神都養家糊口,休養生息。
而東城則相對浮華,朝則人來人往,夜則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紫微帝宮、各路達官顯貴之府邸也坐落於此,一城之中,經洛水這麼一隔,竟給人兩座人間之感!
若說帝宮、官邸給人的是威嚴與氣派,那神都的天街一定會教人回到人世間。
朱雀天街,南至西城門,北則直抵紫微內城玄武門,,一條天街,盡顯這座東方神都的鼎盛氣象,叫買叫賣,走街串巷,古玩字畫,花鳥魚蟲,畫舫遊船,打把式賣藝,酒樓林立,朝來暮往,往來商船、車馬絡繹不絕,城南不時還會有飛艇穿梭,東陸第一商都之稱所來不虛!
文香墨閣,太學書院,私塾學堂,士人青衫,連街頭賣雞蛋的老婆婆也能在興起之時來上兩句打油詩,更顯這東方文宗的詩情畫意。
神都東城,太學國子監。
太學乃是東華最高教育機構,各路才子、能人誌士層出不窮,是無數讀書人向往的“大陸文宗”。
而國子監,則是太學下屬所設最核心的學堂,其中最普通的講師都是五經博士,第一夫子更是現任太學祭酒!
每年從國子監出師的學子,無論是在神都,還是在東華各道,無一不是官運亨通、炙手可熱的存在!
民間甚至有傳言,“不入國子監,身至文宗也枉然”!
話雖有誇張的成分,但太學的地位,國子監的重要性則可見一斑。
辰時三刻,時入仲秋,天方大亮。
整座古都剛剛蘇醒的時刻,國子監的莘莘學子已然入堂一個時辰。
“下一象乃是,佳人。”
“汝等誰可作之?”
嫋嫋檀香悠悠揚起,聞之便有心曠神怡,暢然灑脫之感,斷然不是凡品。
一位白髯老者在案前緩緩踱步,撫須發問。
這是今日早堂的最後一象,丘仲元微微搖頭,前幾象並沒有聽到讓他中意的詩詞,沒有張祜作答,這堂課授的當真是無味。
“老師,學生作一詞。”
丘仲元定睛看去,第三排站起一位學子,微微頷首道:“柳學生,你便講來。”
學室通暢,四周無壁,廊下苔階,池水氤氳,池中蓮蓬搖曳,蓮中紅鯉翕忽,柳學生左右環顧,清了清嗓子,高聲吟道,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好!好啊!”
“柳學長此詞,單讀之便有悠悠夏秋之風席卷我等之麵龐啊!”
“此詞暢然,令我等愛不釋手,真乃詞中尤物。”
“柳學長壯哉!”
“壯哉壯哉......”
此詞一出,鄰案學子無不讚歎,奉承之詞如江水撲麵。
柳學生嘴角不禁撇出一道淺淺的弧度,他微微回頭,轉向斜後方道:“不知王學妹感覺如何?”
言出,眾人的目光也聚集在這名身著白布儒衫,容貌極美的女子身上。
誰知,被稱作王學妹的女子根本沒有看向柳學生一眼,纖纖玉指緊握筆杆,筆尖在硯台中來回旋轉,早就恬飽了墨汁,可她卻渾然不知。
她的美眸始終在一個方向流轉——西南!
柳學生見女子默不作聲,便也順著她的方向看去,西南!
隻一瞬間他的心中便明了,
又是張祜!
真是陰魂不散!
人在西南還能把王學妹的魂給勾走!
“王真真,張祜早已同蘇相之女訂下婚約,不日便會成禮!誰知你還是這樣執迷不悟,真是有失婦德!”
“柳學生,你夠了!”王真真本就冰冷的臉色這下更是冷若冰霜,追求不成便惡意詆毀,這樣的人也能入國子監,當真令人作嘔!
若非礙於他的身份,她真想當場給他一個清醒光。
“你還頂嘴?”
“住嘴!”丘仲元沉聲道,“私人恩怨不得帶到學堂,柳學生,你破了戒!”
“老師!”
“來年考核若不能入前三甲,即刻逐出國子監。”
“老師,學生知錯了!老師,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