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在敲幾下,是大哥,大哥來了,是不是你”
陳喬梁心裏想著,如果是幺妹,他回去一定要叩拜父母祖宗,讓他找到了妹妹,如果是野獸,他就當陪著幺妹一起失蹤了。
陳喬梁越靠近,那聲音越大,他覺得這不像動物發出的聲音,很有可能就是妹妹在和他求救。
聲音越來越近,陳喬梁有些激動,摔倒了也混不在意的爬起來朝著聲音的方向跑。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喬梁被石頭拌了一下趴在深坑邊上,疼痛讓他齜牙咧嘴,下麵的深坑就想張開大嘴的巨獸。坑裏有些黑,借著月光勉強能看到坑下都是枯黃色的樹葉。在坑底有一些散落的碎石。
而在那堆碎石的角落裏,有一個瘦瘦小小看不清的影子,手裏拿著石頭一下一下的敲著旁邊的石頭。
“鐺!鐺!鐺!”
“鐺!鐺!鐺!”
機械一樣的敲擊聲,讓陳喬梁的心髒一抽一抽的疼。他敢肯定那小小的黑影就是他的幺妹。
他趴在那裏眼淚止不住的往外冒。一會又裂開嘴好像要笑。
“幺妹,幺妹。。。哥哥來了。。。。哥哥來救你了。”
陳喬梁小心翼翼的往坑裏挪動,費了好大的勁才摸到幺妹的手,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好像怕幺妹又消失一樣。當看到幺妹右手的時候他顫抖的更加厲害。
他看著滿身血汙的幺妹,心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心翼翼的背起傻了一樣的幺妹,一點點往坑外爬。
他畢竟是男孩子,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是找到妹妹讓他有了動力,終於背著妹妹爬出了深坑。
“娘的寶 屋裏睡 蚊蟲螞蟻進不去。娘的寶,娘來疼。。。”
陳喬梁哼著小時候娘哄他們睡覺的曲子,背著陳幺妹,慢慢的往大山外走去。當村裏人找到他們的時候,兩人已不知走了多久。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滿身泥汙,背著一個一動不動的小女孩,那小女孩雙手垂著,一個手上有一個猙獰的血洞。衣服上都是斑斑點點血跡,
有人想接過喬妹, 被陳喬梁躲開了。他誰也不信,他有力氣,他就想這樣背著妹妹,一直背著,就一直背著走下去。
村裏人很多都沉默了,這年頭家家都吃不飽飯,可是還沒有到賣兒賣女的地步。
陳老大兩口子都是老好人,活著的時候說話少幹活最是勤快。死了後四個孩子竟然這麼可憐,要是他們也,那他們的孩子。。。
村正心裏 也犯起了嘀咕。陳老漢一家看著老實憨厚,怎麼這麼對待沒爹沒娘的孩子呢。
這要是出了事,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啊。
一個丫頭片子,已經能幫家裏幹活了,過個幾年找個人嫁了不是還有幾個錢?就是狠點給賣了也不能丟到這山裏。。
這扔進大山裏活活喂狼也忒惡毒了。
一想到一個活生生的孩子被狼吃掉,村正心裏都不由顫了顫。
陳老漢也不是滋味,剛才 他第一個想伸手接過幺妹 ,卻被大孫子躲了過去。
他這輩子沒什麼本事,可是也沒讓一個孩子餓死。他每天早出晚歸的幹活,為的不就是多收一點糧食別餓死家裏人嗎?
家裏本就不富裕,一家人難免舌頭碰了牙,什麼時候竟然有這麼 深的怨恨。親小姑把自己去世大哥家的孩子扔山裏喂野獸?已經有人把村子裏陳賴子說的話傳了過來了。
他還是不肯相信這是平常在他麵前一口一個爹的小妮所為。一定是 陳賴子誣陷的。一定 要報官,不能讓人冤枉了小妮,也不能讓老大家的幾個孩子寒了心。
雖然陳老漢平常不管家裏的雞毛蒜皮,也沒有在李老太他們欺負喬喬幾個孩子的時候出來說上 一句。但是他自認自己也沒有對不起誰。
家家不都是這樣 過來的麼,婆婆吆喝媳婦孫子 孫女的。為了省口糧食,除了勞動力家家都得挨點餓。
他想不明白,家家都是這樣的, 為什麼自家會鬧出這樣大的事來。
他也一身的汗,幹了一天活腰都直不起來。
想起去世的大兒子兩口子,心裏也難受的緊。他粗糙的右手朝腰間摸去,不抽上一口旱煙袋,他有些緩不過來神。
找到人了 ,村正也不想 幹涉太多人家家裏的事,拍了拍陳老漢的肩膀,揮了揮手,讓大家夥都自己回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