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月落星稀,陳柏青靠在沙發上,頭髮有幾縷散亂地垂下,單腿踩在椅子上,手搭著膝蓋,神情裏藏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鬱悶。

他看著不太像王子了,隻是一個過分英俊的染著煙火氣的普通人。

薑遊不知道為什麽又有點開心。

他忍不住嘴角彎了下,他把自己團得更緊了。

他把臉貼在膝蓋上,像一隻有點害羞的小蝦米,咕噥一樣輕聲問,“你真的有這麽在意我嗎?”

陳柏青煩躁地抓了把頭髮。

他本性裏確實有著別扭又執拗的一麵,心事都埋藏在汪洋大海的深處,最好永遠都不見天日。

可今天,明明他是想好好審一審薑遊分手的原因,現在卻自己被人抽筋拔骨。

他隱匿的情緒都明晃晃地曬在月光下,像一本攤開的書,讓他有種青天白日被剝開衣衫的不適。

但他對上薑遊期待的視線,還是沒有繼續隱藏。

他說:“我介意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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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遊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

陳柏青本來繃著臉,但幾秒後,像是被感染了,也笑了一聲。

他把薑遊從沙發那頭攬進了自己懷裏,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像一對互相取暖的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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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快半夜兩點了,但兩個人誰也沒想從露台下來。

玻璃瓶裏的水果茶已經徹底冷了,蘋果的香氣卻好像還停留在空氣裏,牆上貼著的大紅囍字在月光下折射出金屬的光澤。

薑遊臉紅撲撲的,是剛剛被陳柏青親了好幾下,他低著頭,在看陳柏青手機,是陳柏青主動的,說跟他交個底。

“wooo。”

薑遊發出很沒見過世麵的聲音。

陳柏青幾張不同的銀行卡上,好多個0啊,他粗淺數了數,對陳柏青簡直肅然起敬。

救命啊,他在跟老薑拿生活費,陳柏青已經能付得起房子首付了。

陳柏青淡淡道,“我全部積蓄都在這裏了,也算是,老婆本吧。”

薑遊唰得抬起頭。

陳柏青有點不自在,他習慣了默默做事情,特地拿出來跟薑遊邀功還真是……不太適應。

他說,“我進大學以後之所以忙成那樣,又要顧學業又要搞兼職,是因為我想盡早經濟獨立。”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難得有些迷信,不是很願意把那句話說出口。

但他又不得不說。

因為他無法保證這不會變成將來。

他說,“萬一哪天我們的事情突然被家裏發現了,你爸跟我媽,把我們掃地出門了,我總得養得起你吧。”

陳柏青高中起就有這樣的規劃。

倒不是他那個時候就篤定薑遊一定會喜歡他,可他也會有白日做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