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看著眼前這位嫡母,嘴角嚐試著牽扯出一點笑意。

“馳兒在宮裏好不好?”孟氏紅著眼圈,讓顧修在她麵前轉了一圈,似乎是要確定這個孩子的的確確四肢俱在,五髒俱全。

“馳兒在宮中,很好。”顧修配合著孟氏的眼睛,在她身前轉了一圈。

眼前的孟氏,果然與母親形容的一樣溫柔,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十指柔軟的像綢緞一樣,撫摸在臉頰上癢癢的。

孟氏看著看著,又翻開了顧修比尋常少年要大一圈的手掌,那雙手已經骨節分明,強而有力,指腹與掌心之上的厚繭不是一日之功,左手掌心上淡淡的傷痕還未褪去。

孟氏用指腹摩挲兩下,看了眼一直立在眾人身後的韓墨初,又拍了拍顧修的肩頭:“乖,隨你長姐去後院吃點心,母後與韓少師有話說。”

顧修依言隨顧錦一齊從堂屋之內退了出去。

孟氏行到韓墨初跟前,攔住了即將與她行禮的韓墨初。

“韓先生不必如此,該我向您施禮才是。”孟氏揚起嘴角溫聲笑道。

“慧寧師太,您言重了,微臣實不敢當。”韓墨初溫言答道,眼前這位孟氏皇後姿容端立,性情溫和,關鍵是很講道理,若是換了晴昭公主看見顧修掌心上的傷痕,一早便會同他急了。

“韓先生不必如此客氣,我知道馳兒是因你悉心教養才有今日,所以我自當謝您。”孟氏雙掌合十,朝韓墨初行了一禮。

“慧寧師太所言都是臣份內之事,您這一謝太重,微臣實是不敢承受。”

“少師份內事,隻需教授四書五經,約束皇子言行即可,你教了馳兒多少我心裏很清楚。我也知道你入宮出仕並非隻是為了前程,而是為了馳兒這個孩子本身。”

“慧寧師太,您如何知道?”韓墨初多少有些訝異,孟氏是一個遠離宮廷十年之久的人,為何宮牆之內的事她會如此了如指掌。

“您若是真想謀個前程,那跟隨四皇子顧偃不是更好麽?何必要守著馳兒這樣一個孤苦伶仃的小皇子?聽聞四皇子曾經數次招攬,先生都無動於衷。”孟氏輕聲道:“此番我並無他意,隻想當麵多謝韓少師如此費心教導,還希望韓少師來日也能不改初衷。”

韓墨初後退兩步,朝孟氏深深施了一禮,語氣異常堅定:“慧寧師太!安心,臣昔年曾蒙雲氏大恩,而今有幸為皇子少師,必然全心全意,隻為殿下來日方長。”

“韓少師如此說,我便安心了,勞韓少師稍後帶著那兩個孩子去後麵的山寺中走走,我這裏稍後會有客人,便不能多留你們了。”

孟氏口中的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君王顧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