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滋味兒,當真不好受。

那些日子裏,韓墨初每每看見顧修的那雙燒豬蹄,目光都是溫柔中帶著點惋惜。可就是一句疼不疼的話都沒問過,一撮消腫鎮痛的藥粉也沒給過。時時刻刻提醒著顧修,在他韓墨初這裏想講情避罰,永遠隻有自食其果四個字。

顧修心裏明白,韓墨初並不是要他端著皇子的架子將自己與那些即將與他生死與共的人拒於千裏之外。而是要他記住,他身為國朝皇子便該有與別於常人,要有身為皇族出身的體麵和自律。

年初一的午膳,軍營裏供得是羊肉扁食。

顧修依舊與一眾新兵一般排著隊領取餐食,不過用膳時顧修自尋了個幹淨些的空地盤膝端坐,不管這一個晌午的集訓肚子裏的叫囂有多強烈,他都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狼吞虎咽。

“殿下,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了?”熊虎抱著個比尋常人大四五倍的銅盆,一屁股坐在了顧修身邊。

“沒什麽。”

“殿下,你今日怎麽吃得這麽慢?這扁食裏都是羊肉,不好吃麽?”熊虎一連往嘴裏扒拉了兩個餃子,燙得滿頭大汗。

“你同我一般慢些吃,便不會燙到了。”顧修也不知該如何同他解釋,隻能隨口找了個托辭。

“殿下,原來您在這兒,在下尋了您很久。”來的人是宋煜,自從那日顧修將他從那塊巨石之下推了出來,他便總是有意無意的出現在顧修身邊。

此時的宋煜懷中抱著一個布包,清瘦的臉上掛著殷切的微笑。

“尋我?做什麽?”

“今日是初一,新兵營中恩準家人探望,我母親來與我送了些自製的糕團。那日殿下相救在下一直有心想好生答謝殿下,可是在下身在軍中身無長物,今日才算有些正經謝禮,能贈予殿下。”宋煜笑吟吟的打開手中的布包,包內是十幾塊還帶著些熱氣的梅花糕團,氤氳的熱氣蒸騰著紅豆與糯米的香甜之氣,與之相比,顧修手中油膩的羊肉扁食瞬間便沒那麽香了。

“你還記得此事?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其實那日的事,顧修隻記得他是如何駁斥的那位高笙將軍,最後又是如何籠絡人心,帶的一群人心甘情願的陪他圍著營房跑步受罰。

若不是這些日子這個名叫宋煜的新兵時常在他身邊出現,他大約會忘了這個人生得什麽樣子。

顧修剛將碗中剩了一半的扁食擱下,一把便被抱著銅盆的熊虎搶了過去:“殿下你不吃,那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