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黃昏時分,大半個寧王府的人都聽見了一陣極其淒慘的動靜。
“昔年將去玉京遊,第一仙人...哎呀疼!”
“第一仙人許狀頭。今日幸為...幸為...哎呀救命啊...別打了別打了..。.”
“傳聞燭下紅粉調...哎呦不對不對...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台前別作春。韓參軍我背下來了,你把尺子先放下成不成”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顧攸那七首崔妝詩背得滾瓜爛熟。
“嘶...早知道背書這麽疼,我下輩子可不學認字了。”顧攸糾著眉頭,一隻手泡在消腫止痛的藥水裏:“話說七弟,你小時候都是這麽背書的麽?”
“不是。”
“我就說嘛,要是這麽打,你早就沒命了。”
“我的意思是。”顧修氣定神閑,雲淡風輕的答道:“韓參軍打我,比打你狠多了。”
顧攸頭皮一麻,戰戰兢兢的看著一旁還在剝花生的韓墨初,忽然間便回憶起來少年時那對他怵到骨子裏的深刻記憶。
婚禮當日。
顧攸帶著一隊迎親的儀仗,浩浩蕩蕩的穿街過市,一路上吹吹打打的來到了徐家為了嫁女,特地在京中置辦的新宅跟前。
那間宅院的大小並不比顧攸的郡王府小多少,裝潢也相當華麗。按著徐家父母的意思,連帶著這間院子裏所有的奴仆都添進了女兒的嫁妝單子裏。另外還給女兒留了個會在內宅管事的老姨娘,幫著女兒在婚後操持家務。
顧攸穿著一身大紅喜服懷中抱著接親的紅綢花,喜滋滋的翻身下馬,冷不防瞧見了身後全身甲胄,一身戎裝的顧修,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七弟,你束甲幹什麽?”
“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顧攸走在前頭,顧修走在後頭,迎親的隊伍整整齊齊的列在徐家的府院門口。
徐家的男丁也都整整齊齊的站在院外,麵對著顧修與顧攸這兩位王爵之尊,也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
除了顧攸舍命背下來的那幾首催妝詩,還考了幾本刁鑽古怪的書文,其中竟然還包括一本韓墨初十幾歲那年寫過的一本傳記。顧修這才知道韓墨初這個逸安公子的名氣在南邊一代的學子中有多響亮了。
這樣的題目,顧攸基本上是答不出來的,顧修替他答了兩句便被攔在一旁。
眼看著顧攸要敗下陣來,顧修從身後的人群裏悄無聲息的拿過了一筐紅包,不動聲色的走到顧攸身邊,靠在他耳邊道:“師父說今日你若實在答不上來,便把這個朝天上一灑。”
顧攸心下了然的點了點頭,端著那筐紅包朝人群裏一潑,人群裏的小廝和湊趣的孩童立馬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