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領罰,謝父皇恩典。” 顧修顫抖著撐起身子,鮮血流滿了他的下頜一直蔓延到了脖頸。他身邊的大灘積水,已經被他背上的鮮血染成了紅色,像是水墨氤氳,越流越淡。

這場刑責算是成全了他那一句以血洗罪的誓言。

已經沉默良久的君王終於開口,朝身後的忠勤宰輔韓明若有若無的問了一句:“諸位愛卿可還滿意?”

高台之上,眾臣皆緘默垂頭,不言不語。唯有寧王顧攸抱著君王的腰身哭成了淚人。

“既然諸位大人都滿意了,那這事便算過去了。”顧鴻麵不改色的拍了拍顧攸的肩膀,輕聲道:“行了行了,你別哭了,送你七弟回府去吧。”

不是回詔獄,而是直接回府。

顧鴻的這句話,就挑明了告訴那些奉旨觀刑的臣子們,這場責罰就是顧修因為你們才受的。

君王此舉,讓那些前些日子猶如瘋狗一般攀咬顧修的臣子們徹底傻眼了。

皇帝打皇子,給臣子看。那這群看過的臣子,還有命能活多久呢?

寧王顧攸得了旨意,撒丫子從高台上奔了下來,解下身上的外裳披在了顧修的背上:“七弟,七弟你怎麽樣了?”

“我沒事,別讓長姐知道。”顧修撐著身子,抹了把嘴角的鮮血,勉強把氣息喘勻,拖著滿背的傷,流了滿地的血,他隻覺得渾身發冷。

“你廢什麽話。這打雷似的動靜,長姐怎麽可能不知道。”顧攸努力了幾次想將顧修扶起,無奈他力氣太小,努力了幾次都沒有站起,還險些將顧修摔翻在地上。紅著眼圈朝一旁的內侍們吼道:“都愣著幹什麽呢?過來扶一把啊!”

京中,戰王府內。

蘇澈卷著袖子,從顧修臥室的門內轉了出來,在一旁的銅盆裏洗去了滿手的血汙。

韓墨初靠在外廳的椅子上閉目養神,聽見蘇澈出來的動靜,開口道:“都好了麽?”

“好了。”

“他傷得怎麽樣?”韓墨初抬手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

“要不說這些刑獄都是有手藝的,八十脊杖沒有傷到一點筋骨,隻是皮肉都打爛了,要正經養些日子。”蘇澈拿起軟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說起來,你的臉色也不大好,有多少日子沒有好生睡覺了?腕子伸過來我與你看看。”

“不必了,我陪他一起將養幾天也就行了。”韓墨初睜開眼睛,眼底一片鮮紅的血絲:“你這些日子別走了,隻說戰王府容你在府坐診。”

“我自然是不走了,便是你讓我走,我也不走。”蘇澈看著韓墨初眼下的烏青,不由得側過頭去滿口嗔怪道:“你說你這是圖什麽?就攔著他不讓他去不就成了,何苦折騰這一趟,險些兩個人都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