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聽罷,隻答了一句:“知道了。”
韓墨初順勢便將那滿臉忐忑的梁敏中送了出去。
歸來後,韓墨初與顧修對視一眼。顧修深深的歎了口氣,揉了揉酸澀的眼瞼,低聲道:“終究,還是要鬧這麽一場。”
韓墨初知道這件事有多難做,在他聽聞珹王妃已有身孕後便料到了一定會有這樣一日。他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珹王還做的這樣的明目張膽。因為顧修眼下還不是儲君,如果一旦徹查此事,並依國法處置了珹王顧偃。顧修登基後就少不了背一個弑兄上位的惡名。
這樣那樣的流言蜚語甚至會伴隨顧修後半生的每個日日夜夜。
哪怕工筆史書記的再清晰,也依舊會有人議論詬病。
時間又間隔了兩日之後,禦史梁敏中發了些熱疹,告假在家不能臨朝。
夜深人靜之時,偌大的書房內隻有他們兩個人。
顧修在看了那張告假帖後,搖了搖頭,歎氣道:“又是蘇先生的好藥吧?”
“是,眼下想保住珹王殿下的命,就隻能先讓他病些日子了。”韓墨初坐在顧修身旁,與顧修一點一點的研著墨塊。
“說起來,這算什麽事?”顧修撐著半邊額頭,無奈道:“一個人想要殺我,我還得想盡辦法去保他的命。”
“其實若是陛下在此時立殿下為儲君,所有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韓墨初說道。
“父皇永遠也不會定立儲君的。”顧修屈指敲了敲自己脹痛的額頭:“師父可知大周立國七十餘載春秋,一直有句話叫做儲君立,君王斃。父皇就算再信任我,再疼愛我,也永遠會給自己留一步退路。他隻怕今日立了儲君,明日自己便活不成了。所以,他永遠不會立儲,手中便能永遠握著一枚籌碼。”
韓墨初心下了然,自太!祖朝始,先帝受封儲君後一年便親手毒死了自己的兩個弟弟,三年後太!祖皇帝病亡於行宮之內。
太!祖皇帝如此,先帝亦然。
顧鴻為了不重蹈覆轍,就算是咽氣前一刻,也絕不會讓塵埃落定。
骨肉至親,何其諷刺。
“殿下,參軍大人,晴昭公主到了。”門前一個小太監在外間的門外高聲通傳了一聲。
顧修擱下手中的筆杆,與韓墨初一齊迎到了門外。
晴昭公主穿著一身淺藍色的月紗宮裝,頭頂隻別著兩支綰發的玉簪,一看便知是從宮外歸來的。
顧錦手中提著一方食盒,與顧修對視一眼,便輕輕的歎了口氣。
那一日,顧修將顧偃正在籌謀的事點到為止的透露給了顧錦,顧錦便拉上了寧王妃徐靜柔帶著許多生產所用之物,顧錦還親手做了一盒白玉芙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