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令鄭翰府中的後花園裏擺了一桌牌局。宇誠王妃鄭氏與嫡親嫂嫂周氏,並兩家姑表的親戚都圍在桌前,一邊吃點心, 一邊鬥牌。

還拿了些時興的簪花當做牌局的輸贏。

“妹子, 既然回來了就多住些日子。你那三個侄兒都往各地去付了外任, 侄女兒又出嫁了。你若不來,我這平日裏都要悶死了。”周氏撫了撫側鬢的金簪, 笑得滿麵春風:“回頭讓你哥哥給你那院子多開一間小門兒, 省得你還要繞路從這府上的大門出入。”

“嫂嫂您就別說笑了,回頭您的門沒開好,宇誠王府的馬車就得過來接三妹妹回去了,這叫鶼鰈情深。”說話的是鄭氏的表姐盧氏,是福昌郡王次子之妻。一家子早年隨了福昌郡王就藩,三年前才回了京城。

“這回啊,就是有車來接我也不回去了。”鄭氏摸著手上的骨牌,同那些姐妹姑嫂坦言道:“你們且說, 王爺這回辦的叫什麽事兒?拉著自家的家當上街,去給君王難堪,回頭讓人給治了,倒把不是都派給別人了。”

“妹子別惱,您家王爺這不也是為著家中的兩個世子著想麽?想著將朝俸再漲回來,也是惠於子孫的事兒啊。”周氏笑著給鄭氏遞了一塊兒切好的新鮮甜瓜:“消消氣,消消氣。”

“說起這話, 我的心可同三妹妹是一樣的。連我們這些做婦人的管家都知道創業容易守業艱的道理。昔年太!祖皇帝打下江山,開元建國。這做後輩兒孫的不想著如何經營家業, 倒先想著怎麽分家了?生怕少拿了家中一分銀子。往重了說, 這不是自滅根基麽?”盧氏順手打了一張牌, 身邊伶俐的小丫頭怕她說話口渴,忙給她遞了一盞清茶。

“可不是麽?就說這減了朝俸,讓各家宗親世子學著自食其力,或是參軍為官或是經商務農,有什麽不好的呢?連百姓家中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到了他們這兒何以就生怕自家的孩子有出息呢?”這會兒說話的婦人也姓盧,是先前這位盧夫人的嫡親妹妹,姐妹兩個當年一前一後的出嫁,都嫁給了福昌郡王家的兒子。

“要我說,這回可就是宇誠王爺的不是了。先前帶著宗親上殿分說,陛下仁厚,又敬著他們是長輩不與加罪,若是換了先帝....”大盧夫人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茶盞遞給了身旁的丫頭:“這會兒腦袋怕是都掛在城樓上了。”

“照我看,這不就是自找不快麽?”鄭氏插了塊兒甜瓜送進嘴裏:“且不說那龍椅上坐的是你親侄兒,這江山是你顧家的江山,就隻說是個後生晚輩,你也不該如此托大,仗著輩分去逼人就範啊?這回可好,滿府的家當都給人家搜刮走了,你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聽說康盛親王那邊找了幾個說書先生,將這事兒都排成戲文來說,滿京城一起看笑話了。同樣都是做親王的,同樣都是降俸,怎得人家就能沉得住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