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可知當時那青魚有多肥,有多大?臣烤的時候還特地放了些細鹽一轉身的功夫就隻剩魚骨了。”韓墨初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前額,不自覺的慨歎發笑:“ 他發現之後不依不饒,硬拉著先生打我。誰知先生剛把板子揚起來,他就又攔住了,鼓著臉說他不生氣了。”

“如此說來,子冉小時候也挨過板子麽”顧修一針見血的關注點,相當出人意料。

“自然挨過,臣當年是怎麽對陛下的先生當年就是怎麽對臣的,畢竟哪個男孩子幼年時沒淘過氣呢?”韓墨初翻開了顧修那已經看不清掌紋的左手十分苦惱的搖了搖頭:“就是臣小時候比陛下可聰明多了,從來沒有因為背書挨過板子。

“韓墨初!”顧修環著人的手臂驟然發力,發狠的壓低聲音:“ 朕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陛下不想縱容也可以不縱容,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反正真處置了臣,最後心疼的都是陛下。”韓墨初側過頭去看著顧修,笑意由淺入深,好似在顧修的胸腔裏點燃了一團火焰。

從小到大,君臣二人都是這般苦中作樂的。

這些年來,隻要他們兩人聚在一起便從未有過意誌消沉的時刻。他們會時時刻刻的拉著彼此的手朝前看,向前走。也會時時刻刻站在彼此身後,撐著他,讓對方可以毫無顧慮的放手一搏。

他們是彼此的鎧甲,是彼此的後盾。

他們總是不斷的武裝自己,絕不允許自己成為對方的軟肋。

越是看不見希望的逆境,他們便越是強大。

深夜。

奉先殿的大門驟然打開,一個背插雙旗的令官,跌跪在地,雙手拖著一封染血的奏報,聲嘶力竭道:“陛下!八百裏軍情急奏!南詔宣戰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不速

南疆前線, 窮奇軍帥帳之內。

火盆中的木炭燒得劈啪作響,吊在火盆上的銅鍋裏翻滾著細白的稻米,雲氏家臣雲京盤膝坐在地上用木杓來回攪動著鍋中的粥飯。

雲玨身著明光甲, 頭戴赤金兜鏊, 雙手撐著木製的沙盤, 凝神思慮著眼下的戰機。

自開戰的軍報傳到汴京的當天,雲玨便領了聖旨帶著九萬精兵連夜前往南疆前線馳援。

至今已有月餘。

他身旁的雲瑾亦是身著鐵胄, 頭戴銅盔, 手中握著一支象征大周軍隊陣地的小旗,躊躇著不知該放在何處。

雲瑾與雲玨都是與雲瑤平輩的將領,也是同姓的堂兄弟。自永熙二十二年自北荒歸來後一直領兵鎮守南疆。

南疆境內的嶺南道與劍南道都是民風彪悍之地,常有山匪橫行,又有蛇蟲草毒,環境惡劣。自他來此之後不光鎮守大周邊疆國土,還將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甚至有心從良的悍匪都納入軍中,並且將這些人也都訓練成了虎狼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