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是怎麽回事!國主已經在此地等了將近兩個時辰了!大周皇帝為何不來相見!”早已在風中吹透的卯蚩急了,拎起了身後一個隨伴的鴻臚寺官員的衣領:“你們大周就是這般對待外邦國君的麽!”

那官員姓周名楠,進士出身, 供職鴻臚寺不過三年。

周楠不急不徐的將卯蚩的手從自己的衣領上拉了下來:“回貴使的話,在我大周的國誌之中並未有過您所言的南滇國。隻有一屬邦南詔,於永平七年簽印附庸我朝,您此次入京麵聖未上表章,也非萬壽大朝,依製,您是不能入含元殿的。”

“你們這些周人知不知道, 眼下南疆的情形是什麽?我們國主此行的目的又是什麽?你敢這樣同我們國主講話,還想不想要你的項上人頭了?”卯蚩雙拳緊握, 怒目圓睜, 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猙獰。

“下官是依製辦事, 腦袋不會掉的。您是屬邦國主還是外邦國君,國誌之上說得很清楚,至於您此行的目的,並不在下官所轄範疇之內。”周楠依舊不緊不慢的回道:“不過,下官想勸貴使一句,此處是含元殿前,如果您要在此處對大周官員施暴,殿前司的護衛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你!!”

卯蚩緊握的拳頭揮起,被身前的仡慷朗達攔了下來:“卯蚩,你不得無理。”

與此同時,內宮總管太監元寶臂拖拂塵,頭戴高官,在六名同樣穿戴不俗的小太監的簇擁下來到了這一行人跟前,朗聲傳令道:“韓太傅有命,令南詔國主仡慷朗達於宣政殿偏廳候旨。”

“候旨?國主都已然等了兩個時辰了還要等,你這個醃臢廝傳的是什麽話?!”

“卯蚩,夠了。”仡康朗達再次端起了國主的架子,毫不避諱道:“既然,大周的皇帝心裏不急,那麽我們心裏也不急,左右多等一刻,便會多死一個周人,周人的死活與我們有何相幹呢?”

***

午時二刻,南詔國主仡慷朗達跟隨著內宮總管太監元寶的腳步踏進了宣政殿外臣陛見君王的偏廳之內。

隨行而來的卯蚩和嶽蚩兩個隨從都因國朝規製而被攔宮門之外。

仡康朗達環顧四周,那是一間陳設極其簡單的廳堂,廳堂正中放著一尊半人高的三足銅鼎香爐,香爐後方是一張龍紋紫檀案,案上放著一副仙鶴筆架,幾方古硯並幾盒金墨。

書案之後,一個身著雲紋鶴氅的男子正在氣定神閑的挽袖點茶。

銀瓶注水,竹篾攪打,小巧玲瓏的南紅瑪瑙盞內蕩漾著奶白色的浮沫,碗盞內紅白交映,淡雅的茶香又與熏爐中的龍腦香氣相輔相成,讓人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