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謙聞言, 猶如被滾雷劈了腦袋似的連忙放下袖子,來不及邁下台階, 直接從接近兩丈高的台子上一躍而下, 邊走邊將官服套在短衫之外, 急匆匆的收拾著衣帶:“陛下和韓太傅怎麽到了?如今已近年關,各地歲供朝賀之事甚多,陛下和韓太傅怎會到此?再說這先前兵部也不曾來人傳旨啊!”

“這末將也不知曉,隻聽說陛下與韓太傅聽聞水軍敗績為穩軍心特地到此,且出行隻帶了五六百人的親隨衛隊,一路行官道過來的,兵部似乎事先也不知道。”鄧龍一路走一路幫著孟謙整理官帽:“將軍您慢些,官帽歪了不是小事。”

“這平沙灣一戰確實輸得窩囊,想我大周軍備已在諸國之上,竟然被扶桑高麗這等彈丸小國欺辱至此,若非還有大事未完,我當真想著以死謝罪。”營帳之外,孟謙最後整理了兩遍官服上的衣領,掀開營帳邁步入內。

營帳之中,君王顧修一身墨金九龍甲,頭戴兜鏊,端坐於正位之上。君王身邊的次座上,坐著同樣一身銀甲披風的太傅韓墨初,君臣二人正坐在沙盤跟前挪動著灣內的戰船模型。

“末將孟謙,鄧龍參見陛下,參見韓太傅。”兩人同時入帳,齊刷刷的單膝跪地向上抱拳朝在上的君王施禮。

“二位將軍平身,不必拘禮。”顧修虛抬手臂示意二人免禮平身。

“陛下,末將身為水軍都督,征戰不力,令我朝受此奇恥大辱,令我朝將士白白犧牲,請陛下降罪責罰。”孟謙雙手抱拳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不願起身:“末將願擔一切罪罰。”

“孟將軍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陛下與本官此番前來並不是為了問責,而且為了督戰親征。孟將軍是孟家言字一輩中能征善戰者,是大周水路邊防要塞之上一道屏障,正因有諸位在此,我大周海防邊境才近百年從來不曾大動幹戈。今日遠洋海戰失利也是與天時地利人和有關,大軍確有經驗不足,孟將軍不必因此喪氣,等來日巨艦興起,陛下會帶著諸位將軍再行迎敵的。”韓墨初那張天生帶笑的臉總能讓人有種莫名而來的信任感,短短的一席話,隻言片語之間便打消了孟謙與鄧龍二人的顧慮。

“多謝陛下,韓太傅體恤。”孟謙依言起身撣了撣官服膝蓋處沾染的塵土:“末將感激不盡。”

“看孟卿一身風塵的樣子可是從前線才下來的?”顧修適時上前肯定的拍了拍孟謙的肩頭。

“不瞞陛下,末將正是從前線而來,所以才如此蓬頭垢麵,衣冠不整。”孟謙道:“承蒙陛下寬容,不加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