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之後是一分不能替遲慶還了……還有,之後你就住我這裏吧。”
發生了這次事件,學校之後一定會加強安保。
隻要花鴻黎不回花大伯那邊住,那群人便輕易找不到他。
“嗯……”花鴻黎在半夢半醒中答應了一聲。
兩個人背對背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明明隔壁書房的床鋪早就收拾好了,結果每次都用不上……蔣希澈嘲笑自己的心軟。
“花大伯的事情,一直瞞著……早晚要出事。”
蔣希澈在床上默默盤算著。
但可以多了解些情況,考慮考慮有沒有減刑的可能。
……沒有回應。
一扭頭,才發現花鴻黎已經沉沉睡去了。
眼角還濕潤著,眉頭微蹙。
一副可憐樣兒。
完全不似蔣希澈第一眼見到的年少輕狂。
他倒是希望花鴻黎別那麼浮躁——卻不是這副消沉模樣。
翻來覆去睡不著……煩躁。
蔣希澈索性支起身子,幫花鴻黎解開了衣服扣子。
脖子附近勒出了很深很紅的印子。
花鴻黎的皮膚很白,比別人多經曆了風吹日曬,依舊很白。
羨慕不來,這就是老天賞的好皮囊。
蔣希澈方才緊緊攥住衣領的動作,估計是真讓他難受了,但花鴻黎當時竟然沒有絲毫掙紮。
該是說他傻?還是聽話呢?
蔣希澈暗暗嘲笑自己的天真——聽話?怎麼可能呢?
狐狸總歸不能被馴服。
能在他麵前展露脆弱的,恐怕也隻有今夜了吧……
蔣希澈的手指在他的鎖骨上輕輕摩挲了一陣子,還是滾燙的,發著燒。
他歎了口氣。
起身在衣櫃裏找出了一條毯子披在了花鴻黎身上,自己則走到陽台點了一支煙。
……
明天早上醒來,他們之間該怎麼相處呢?
這件事情涉及到的原則性矛盾,已經不是睡一覺就能消弭的矛盾了。
即使花鴻黎執意要包庇,他蔣希澈也注定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花大伯和遲慶的事情拖下水。
立場不同,必不相容。
晚上陽台有了一點風,思緒稍微靜下來,蔣希澈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花鴻黎。
確實像是一隻小狐狸……
明明床上很寬敞,他卻蜷縮成一團睡在角落裏,這個毛病恐怕不好改。
他們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
蔣希澈總有一天會走,在那之前,他想幫花鴻黎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然後,“自己要走”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吧……
蔣希澈自欺欺人,不願多想。
沒事的,時間總能讓人忘記一切。
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孩子,以後還會遇到很多無法掌控的事、留不住的人……到了那時候,也就把他慢慢忘記了吧……
這樣也好,之後或許就能學會別那麼輕易地把真心交付出去!
蔣希澈自言自語:“花鴻黎這樣有韌勁兒的人總會好起來的……我呢?”
他已經是28歲的人了,沒有那麼多的感情可以揮霍了。
認定了一個人,或許就真的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
那又怎麼樣呢?
蔣希澈吐了一個煙圈,徒勞地伸手想感受一下煙霧在手中的觸感。
算了,反正他已經熬過來了這麼多年的暗戀。
從高中時候開始,到他而立之年……習慣了,倒也從沒覺得有什麼痛苦。
就當是做了個夢吧……
在夢裏,荼蘼地補全了少年時的遺憾。
是夢,總要醒的。
是天外來客,總要走的。
不過是愛人成陌路,天底下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身後的花鴻黎似乎在夢中輕輕哽咽了幾聲……
蔣希澈掐滅了煙——回頭看向床上的少年,難得眼眶有點潮濕。
傻啊,想那麼遠幹什麼呢?
到時候,總有辦法釋懷。
蔣希澈摘下眼鏡,輕輕揉了揉眼睛。
……
他從陽台走出來後,穿過臥室,來到了客廳。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屋子似乎確實有點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