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高大人的話,卑女今年十六歲了。”
一夜紅溫柔地回答。
說話之際,南蠻女子溫婉而又多情的氣質,盡數在她的身上顯現出來。
高飛點頭,指著高少倫對一夜紅大聲道:“看來,你與我的這位兄弟少倫年紀相仿……你覺得少倫如何?”
一聽高飛這樣問,高少倫也不由地滿心歡喜地再次看向一夜紅,期待著她的回答。
一夜紅想了想,沉吟著道:“高指揮使少年銳氣,槍法高超,是同齡之人中的翹楚。將來也必然是國家的棟梁之材,是我人族的英雄人物。”
高少倫見一夜紅如此誇獎自己,忍不住心花怒放,大為得意。
高飛聽了,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目光淩厲地看向一夜紅的雙眼,直接問道:“那你喜歡少倫嗎?”
一聽這話,高少倫整張臉都紅了,一直紅到耳根子上去。
而一夜紅似乎是無動於衷,一張臉上仍然保持著精致的妝容,神情雲淡風輕,高飛的話也並沒有驚擾到她的那如同一潭靜水的內心,“我當然喜歡高公子。隻有我喜歡的貴客,才能見到我的麵,而能夠與我對飲的,則更是千裏挑一的。”
她對高少倫的稱呼,已經由“高指揮使”變成了“高公子”,顯示著她的心境的微小變化。
高飛也深知道這伎門裏的規矩——但凡客人來了,必然是樓嬤嬤先來過一遍,選擇其中年少多金的公子,然後,方才會讓一夜紅出麵與之接談。如果一夜紅覺得各方麵都很合乎她的胃口,才會引入後堂,同坐共飲,尋歡作樂。
因此,能夠得到一夜紅的欣賞的恩客,也要經過層層選拔。
高飛聽了一夜紅的話,卻道:“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而是想要與對方白頭偕老、共度餘生的那種喜歡。這種喜歡是排除任何的第三個人介入你們的感情之中的。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喜歡。”
一夜紅很快便明白了高飛的話中之意,心情略有些慌亂,“卑女不過是雞兒巷的歌伎,不敢有家室之想。樓嬤嬤悉心培養卑女多年,以此為業,不求成家。”
高飛很快便覺察出這個名伎一夜紅,說話滴水不漏,很難讓他探知其真正的心意,於是,他便繼續問道:“一夜紅,你不想成家,但是有人卻為你肝腸寸斷,之死靡它。或許還不止一個人如此。你了解這些人對你的心思嗎?”
他這話雖然沒有點名,但是在座的幾個人,都知道他說的就是高少倫。
一夜紅聰慧靈巧,自然知道高飛的話中之意,她又想了想,方才沉吟著道:“從來,歡場上的事情怎麼可以當真呢?隻要獲得了那一時、那一刻的快樂,便已足矣。我既然以此為業,有時候,便免不了逢場作戲。當不得真的。況且,很多貴客也不過是被我的容顏、技藝所迷惑,一旦等到我年老色衰之後,便會像樓嬤嬤那般無人問津,老無所依。說起來,我們不過是客人們感情上的玩物罷了。如果每一個客人都要與我白頭偕老,我也分身乏術啊。”
她的這一番話說的很是直白露骨了。
就算是她一夜紅欣賞和喜歡的人,也終究不過是“客人”罷了。
她會在與客人相處的時間內,傾盡所能,讓客人感到精神上的愉悅。但是,一旦結束之後,她便不會為客人牽腸掛肚。
可以說,這是她的職業,也是她的專業。
一夜紅的這一番話,在高少倫聽來,一度讓他幻滅。不過,他的內心仍然殘存著強烈的愛戀,讓他不相信一夜紅的話,認為一夜紅是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