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找我幹啥?”
那個時候他還不叫黃老憨,還叫本名黃恢弘。
找他的人叫做張侯台,是他們村的村長,一個將近五十歲的中年人。
“恢弘啊,這事你說也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幹的。”
張侯台漲紅著臉,握緊了雙拳:“咱們這不就是這樣麼,你為啥非得舉報我一個人啊。”
要說,他也夠倒黴的,當地買官賣官的情況,一直都有,又不是他一個人,這個小犢子非得抓著他不放手。
青澀的黃恢弘有點局促,對於舉報他也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他也沒有確鑿的證據,隻是想為自己的爺爺發聲,順便在電子郵箱裏提了一句。
誰知道張侯台還挺實在的,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那個時候他沒有手機,也沒有錄視頻的覺悟。
如果有的話,也許...
“張叔,既然我說的是實情,你找我有啥用啊,你去找信訪辦,接受調查啊。”
黃恢弘聳了下肩膀,憨厚的笑笑。
“黃恢弘,我叫你一聲大侄子,那是給你麵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張侯台翻臉了,把一張A4紙怒氣衝衝的拍在桌麵上:“簽了他,就說你是酒後胡言,這樣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
“我簽你馬勒戈壁”
黃恢弘怒火攻心,我特麼的舉報你,你現在反倒是威脅我來了。
讓他更加憤怒的是,當地的信訪辦也不辦人事啊,他是舉報者,不隱藏他的信息就算了,還讓被舉報者到家裏來和他協商。
這一刻,他氣的差點抽過去,心髒跳速加快不少。
張侯台氣的渾身哆嗦,在桃花村,誰見了他不是恭恭敬敬,哪曾挨過這樣的罵呀。
“你...你行,我去找你爸媽去,看看他們咋說。”
張侯台把信訪辦拿過來的A4紙扯了回去,徑直出了房間。
黃恢弘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就在早上,火急火燎的把在縣裏打工的黃恢弘叫了回來 ,說家裏發生大事了。
到家以後,就發生了剛才的一幕。
黃果樹歎息一聲,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對兒子他一直心存愧疚。
“兒子,你想咋做,爸都支持你,要是真出事了,爸替你蹲笆籬子去。”
這一刻,黃恢弘鼻子發酸。
父愛如山,雖然父親老實,不愛說話,但時時刻刻都為他著想。
隻是,錯的不是他呀,不應該是那些貪汙受賄的人嗎?
在他們的思想裏,也許早就見怪不怪了吧。
母親張鳳蘭小跑著進來,拍了桌子:“兒子,快跟你張叔賠禮道歉,他讓你咋寫就咋寫。”
黃恢弘抬起頭,眼眶中飽含淚水:“媽,我沒做錯,為什麼要我賠禮道歉。”
“你還強?”
母親吼著,舉起的右手懸在半空,恨鐵不成鋼,然後化作濃濃的無奈:“咱們都在桃花村生活,要是以後張侯台這個癟犢子給咱們穿小鞋,可咋整。”
“兒啊,媽知道你這個人正義感強,但你剛步入社會,很多事情,你都不懂。”
“我們也活的憋屈,可你能咋整啊?”
黃恢弘吸了一下鼻子,把頭扭向一邊:“爸,媽,去把張侯台叫回來吧,我給他簽,他讓我寫啥我就寫啥。”
最後一句話,他是吼著說出來的。
沒一會,西裝革履的張侯台趾高氣昂的從門外走了進來,笑眯眯的說道:“大侄子,別太強了,這個社會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其實你為難我,就是為難你的父母。”
黃恢弘奪過張侯台手中的圓珠筆,沉聲道:“說,怎麼寫,過時不候。”
“你就寫,我當時是酒後胡言亂語,這些事都是子虛烏有,我願意承擔誣告的責任。”
“嗬!”
黃恢弘嗤笑一聲,偏頭看向張侯台:“這是還想判我了?”
“不會的,流程而已。”
張侯台很篤定的笑道:“我既然能拿到這張紙,我就敢保證你啥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