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一見此種形勢,知道要是自己再過於托大,這事絕難善了,畢竟自己除了詔書之外就連一件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沒有。要是事情處理得不好,蒙恬給自己隨便安一個“矯詔”的罪名就能讓自己頃刻間身首異處。自己死了倒不要緊,可是還要搭上一個情投意合的好兄弟,更有甚者自己身負的曆史使命豈不白白化為了泡影?
“或許,蒙恬的無禮隻是基於猜疑而已。這蒙恬忠心為國天下皆知,史書上也多有記載,隻要我帶來的始皇帝遺詔是真的,難道蒙恬還會不奉詔?也罷,就忍下這一時之氣,早點宣讀詔書才是當下緊要之事。”秦陽如是想道。
於是秦陽不敢怠慢,也無暇顧及身後四騎的意圖和那蓄勢待發的五百馬隊,隻向李昭使了個眼色便下馬來到蒙恬馬前,躬身一禮道:“始皇特使秦陽,拜見九原候上將軍蒙公——!”
李昭機敏過人,雖然隻與秦陽相交不過兩日卻也讀懂了秦陽的眼神,隨即也下了馬,側過身嚴密監視起身後四人的動向來。
蒙恬雖久在軍旅,卻一直關注國政,實是一愛才之人,當年李斯也正是他推薦給始皇帝嬴政的。此時的他對秦陽的持禮甚恭倒沒有怎麼驚訝,身為國之重臣,受人之禮也就顯得那麼地理所應當。可是善於察言觀色的蒙恬看見秦陽與李昭兩人在數百鐵甲騎士的威壓之下竟然還能泰然自若,且僅僅靠一個眼神就很自然地完成了自身的戒備狀態,這不由地讓他陰沉著的臉終於舒緩了一些。
“不知特使是何時升任的公車書令,來九原宣詔為何又不帶皇家儀仗啊?”蒙恬不知始皇帝的詔書內容,但他想到蒙毅的那封家書,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此時又見兩人毫無皇家宣詔法度,於是冷冰冰地開口相詢。
秦陽知道這公車書令是秦衛尉的屬官,其職能大致有四:執掌皇城車馬出入,夜巡皇城,夜傳奏章傳達聖意,征召公車等,既然始皇帝出巡在外,那麼宣詔一事自當由公車書令來完成。蒙恬有如此之問,明擺著就是懷疑自己的特使身份。
當下秦陽沒有絲毫猶豫,不卑不亢地答道:“在下確實不是公車書令,在下接詔之時迫於形勢並未升任任何職位,沒有儀仗也是事出從權。不過在下所帶的詔書卻有兩份,其中一份可以證實我的身份。還請蒙公依律接詔!”
“也罷,且隨我來!”蒙恬聽秦陽說竟然有兩份詔書,心中疑惑更甚以前,隻是他見秦陽催自己接詔書,又一下摸不透秦陽的來路,心想不如先看看遺詔再說,即便這詔書不利於扶蘇和自己,隻要是在九原軍營總還有個轉寰的餘地,再怎麼也比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僵持要強得多。要是那詔書無異豈不還要落個怠慢上差的罪名?到那時還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蒙恬言罷徑直調轉馬頭往回馳去,副將王離喝得一聲:“回!”,那五百騎瞬間就變換了陣型,動作齊整之極,幹淨利落地連馬嘶聲都沒有就也掉轉了馬頭在王離的率領下隨蒙恬而去了,隻留下秦陽和李昭二人麵麵相覷。
倒是那遊騎百夫長走上前來冷冷地說道:“上將軍有令,請二位隨他進穀!”
秦陽被蒙恬冷冷地晾在一旁半天心中已很是不舒服,此時見這個小小的什長也沒有一點好臉色,不由地有些生氣,想奚落一下這個百夫長,卻又礙於自己的特使身份不好發作,竟硬生生將那一肚子氣又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