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很重地歎了口氣,“周意,沒幾天就高考了,堅持一下不行嗎?”

“考上有什麽用?”周意平靜地扯開衣領,給老師看脖子裏還在滲血的傷口,“考上了,這些東西就不會再有了?”

老師別過眼,一秒也看不下去,“換個地方就好了。”

周意笑了聲,垂下手問她,“老師,您能保證嗎?能保證換個地方,就沒人知道周意是誰,她就能重新開始了嗎?”

老師語塞。

這種事誰都保證不了。

周意明明知道,還是執拗地又問了一次,“老師,您能保證嗎?”

老師欲言又止,最後不過是用最沒意義的話敷衍了她,“周意,會好的……”周意眼底細微的光暗下去,低嘲了一聲,“沒人能保證的事兒,我還考它幹什麽?”

說完那句話,周意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這個場景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周意以為脖子裏那股火辣辣的刺痛早就淡了,可記憶卻像刻在了骨頭裏,她稍微一想,還是覺得渾身疼。

她一點也不想回憶。

路暢的話卻在不遺餘力地把那些畫麵往出拉扯。

“小九,你說我以前怎麽就不知道好好上學?”

“有文憑的話,說不定我也能找份體麵的工作養活我妹,她就不用跟我在這裏擔驚受怕,吃了上頓沒下頓,說不定她就丟不了了。”

“小九,紅門巷這麽短,為什麽我就是看不到頭?”

“……”周意腦子脹得像是要炸開。

她受不了,胡亂把滿地的東西塞到床下,想離開這裏。

手剛撐到地上,一隻幹燥溫熱的手忽然從脖子後麵擦過,搭在了她肩膀上。

周意腦子裏嗡得一聲,快速回頭。

慕青臨沒醒,手隻是她翻身側躺時不小心搭過來的。

嗬……

周意無聲笑笑,從驚愕裏反應過來。

她還以為平靜的生活又要開始亂了呢。

周意身體後傾靠著床,偏頭看向那隻把她亂糟糟的情緒打得落荒而逃的手。

細長白淨,關節勻稱,向下垂時彎折著自然的弧度。

她記得這隻手雖然骨骼感強,但握起來很暖很軟,還……有很有安全感。

周意沉甸甸的心髒忽地跳了一下,她放在腿上的手緊握又鬆開,將手心在褲子上抹了抹,然後抬起來,小心翼翼從慕青臨的拇指和指尖之間穿過,握上了她的手。

那一秒,心真的踏實了。

——

慕青臨「醒」來是在一小時後,周意已經完全恢復平靜,剛剛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裏。

“你就睡這麽一會兒?”周意詫異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