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慕青臨握在腕上的手已經移到了小臂,指腹正緩緩摩擦著她的皮膚,輕柔動作和談戀愛那會兒對她表達喜愛時慣用的小動作如出一轍。

久違感如陳年烈酒入口,周意頭暈目眩,她的喉嚨鬆動著,心髒酸軟到難以負荷它最基本的跳動。

她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在慢慢靠近,被她的影子壓著,走得極慢。她的呼吸隨著距離的拉近,一縷一縷在她耳後聚集。

終於近到能聽見她呼吸裏的輕顫那一秒,周意腦子裏沉寂已久的響鼓猛然遭到重槌,她腳下一空,如墜冰河。

強烈的刺激將周意鬆垮的神經一瞬間扽直,她觸電似的掙開慕青臨,走進了房間。

慕青臨手上突然落空,輕顫的呼吸有幾秒定格。

片刻之後,她在指關節上掐了一下,如同提醒,然後平靜地帶上門走了進來。

房間裏的光線很暗,空氣幹燥發燙。

慕青臨在床頭的牆邊找到了周意模糊的身影,她下意識往那邊走。

周意腳往後撤。

慕青臨步子一頓,轉而走去了窗邊靠著。

沉默在黑暗裏迅速膨脹。

慕青臨心裏堵著千言萬語想說,可真到這一秒,她反而變成了啞巴,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始終清晰——不要生氣,不要發火,不要把她嚇跑。

良久,慕青臨舔了一下發幹的唇沿,說:“這麽多年去哪兒了?”

她平靜的聲音像一記耳光扇在周意臉上,羞恥的熱意頃刻便從側臉蔓延到了耳朵和脖頸,她想奪門而出,去找這座城市裏最大、最高、最響的那口鍾,把時間撥回到幾個小時以前,換一個地方下車,最後卻隻能被無形的空氣釘在原地。

“外地……”周意說。

慕青臨點了點頭,問她,“老家?”

周意說:“沒有……”

慕青臨應了一聲,嗓音突然變得很低,像是在對著房間裏朦朧的月色自言自語,“應該沒有,我把那裏一寸一寸翻過的,沒找到你。”

周意驚愕抬頭。

什麽叫把那裏一寸一寸翻過?

什麽時候?

怎麽翻?

花了多久時間?

周意隻是稍微往下一想就心如刀割。

她知道一聲不吭的走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傷害,那個人甚至找不到一個轉嫁傷心的理由。

可那時候,她想回也回不來……

周意靠著牆,呼吸靜得悄無聲息。

自言自語過後,慕青臨放開嗓子,繼續問她,“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周意低著頭,不動也不出聲。

慕青臨等了一會兒,試著給她遞話,“沒有看見我道歉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