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臨說:“小九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萬千裏看著她,嘴唇在顫,最終垮下了肩膀,“拍不好,我閨女以後仰著頭跟人炫耀她爸有多牛逼的時候,我都沒臉聽。我閨女長這麽大沒去過一回遊樂場,就喜歡拉著我帶她去動物園看斑馬、獅子……”

段藝和萬千裏大學認識,兩人從那時候就成天打打鬧鬧,到現在馬上二十年,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麽真情實感,心裏一時也有些感慨,“老萬,你可是總導演,連你都歎氣了,這裏發生的事還有誰能帶出去?”

萬千裏一愣,眼底的失落迅速被堅定取代,“對!我可是省台最牛逼的紀錄片導演,我他媽怵過什麽!”

萬千裏就一根筋,走直了,就沒什麽能影響他,他興奮地逮著段藝叨叨半天對這個片子的想法。

扭頭看到靠在柱子上一言不發的慕青臨,萬千裏突然想起來個事兒,好奇地說:“一直沒問,你這都升副主任了,每天待台裏安排安排活不好嗎,幹嘛非得提這麽個吃力不討好的項目?做不出成績,你再想往上升可就難了。”

萬千裏說完,除了符曉,在場其他人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到了慕青臨身上。

“為了周意?”段藝猜測。

慕青臨正偏頭注視著Antoin門口,眉頭緊蹙的周意,聞言平靜地說:“不止是小九……”

她想做這件事不止是為了過來看一看周意這五年的生活,尋找她的秘密,填補這五年的空缺,還為了王和靖說的那句圓滿,“我媽是西南一支誌願巡護隊的隊員,九年前,她死在了一個盜獵團夥手裏。這支紀錄片是我對她最初的承諾。”

幾人震驚。

萬千裏張著嘴半天,斬釘截鐵地說:“慕青臨,你放心,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一定幫你把最真實的野保拍出來!”

段藝抽他,“怎麽說話呢?咱都一起經歷過生死了,現在還是慕青臨一個人的事嗎?我這人人品是不怎麽地,但是良心還在好吧!

今天那頭黑犀嚇得我一身冷汗,我不為它們做點什麽,百年之後都不敢下去見我們段家的列祖列宗!”

段藝指著一圈人說:“以後這就是咱們所有人的事了啊,誰敢中途退出,我段藝第一個不答應!”

安翔嚎道:“你這話說得,看不起誰啊!”

李雄不甘示弱,“不要以為就你們這些老家夥講義氣好吧!”

萬千裏氣笑,“你說誰老呢?!”

“……”低矮的屋簷下,一幫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

慕青臨靠在一邊安靜地笑,等他們吵累了,直起身體,說:“各位,謝了,真心的。”

幾人彼此對視,誰都沒說話,但能將對方臉上的堅定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