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雪大,無法在外麵玩雪,玄夜抄完《香規》,又拿出琴譜埋頭苦讀,偶爾修長的手指在桐木古琴上輕輕撩撥。柳清慈則複習焚香插花點茶等風雅之事。

“吱呀~”窗戶被輕輕推開,一隻沾滿鮮血的手有氣無力的摳在窗柩上。

玄夜撫琴的手瞬間抱住古琴,柳清慈被這聲響驚得成功毀了一盞茶,不悅的看向窗柩。

“是我……”虛弱的聲音從窗柩底下響起,一個穿著花裏胡哨能閃別人眼睛的男人渾身是血,慢慢的從窗戶爬了進來:“救我一命,給你們一個能救命的消息。”

玄夜不信,柳清慈翻了個白眼,就連澤蘭也冷笑道:“你自己都快沒命了,還給我們一個能救命的消息。當我們傻子麼?秦時公子?”

這個從窗戶爬進來的男人,的確就是昨日被她主仆二人暴打一頓的秦時。不過比起他今日的傷勢,她們昨晚當真算手下留情。

“這裏可是蕭家,我卻受如此重的傷,二位不好奇麼?”秦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不過為了小命,依舊費力在忽悠幾人。

柳清慈看著秦時要死不活的模樣,亦冷笑道:“這蕭家跟漏水的篩子似的,想必將你傷成這樣的人馬上就會趕過來,若你不先給我一個必須要保你的理由,我便替那人刮了你扔出去。”

想要柳清慈和玄夜的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敢騙她的,也沒那麼輕易就能脫身。

秦時慘笑:“小帝姬,秦某剛從閻王那兒討回一條命,你這逼得有些緊了吧?”

“那實在是有些失禮。”柳清慈無甚誠意的道歉,把玩手中的藥瓶,冷淡道:“畢竟,是你有求於我。”

秦時苦笑道:“你知道秦家有狩獵的習慣麼?”

玄夜皺了皺眉:“歲終狩獵於山中,先民彪悍之風,秦家是世家,有此傳統不足為奇。還請秦公子說正題,我和阿慈好決定要不要把你扔出去自生自滅。”

“這就是正題。”秦時一手捂著傷口,一手解開衣衫。柳清慈這才看清他身上的傷口,胸膛之上十幾道新鮮的傷口,每一道都冒著熱氣兒流著血,最長的一道從左肩胛骨一直劃到右下肋,肚子上更是破了個大洞,裏麵的腸子都流出來了,最深的一道則是他捂著的那一道傷口,陰森道:“秦家養士如狼,遇事不決,分歧眾多,便開始狩獵。不同於其他世家狩獵,獵的都是物,我們秦家人的狩獵,獵的是人,同為姓秦的人!這!便是證據!”

柳清慈與蘭因對視一眼,蘭因飛快跳出窗戶,將秦時一路過來的血跡和足印清理幹淨。

感謝狼狼族這鵝毛般的大雪,所有的殺戮鮮血都能被裝點成一片純白。蘭因用大雪蓋住秦時留在地上的鮮血,遠遠看到幾個秦家人旁若無人的在屋簷上飛高走低,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這一時間,柳清慈指揮玄夜將他那半掉不掉的腸子塞回去,惡心到她了。但他傷口太大,還需再用烙鐵將傷口燙住。玄夜神色冷靜的將燒火的烙鐵拿起,對著秦時道:“秦公子,請忍耐一下。”

“嗞~”一股皮肉被烤焦的臭味兒傳來,有些惡心。秦時咬著自己的衣袖疼得滿臉冷汗,卻沒發出一聲慘叫。

與此同時,蘭因清理完外麵的痕跡回來,在柳清慈耳邊輕聲將之前看到金家人的事說了一遍。柳清慈蹙眉一陣,手中的藥瓶敲打桌子,輕言細語問道:“秦公子,這不會就是可以事關我們性命之事?”

秦時:“……難道不算嗎?”

柳清慈“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這畢竟是秦家的家事,我們外人過問,的確不太好。”將手中的藥瓶丟給他,“裏麵還有兩顆保元丹,就當送你了,還請秦公子盡快滾出去吧。”

她來狼族又沒有隱藏身份,秦家人敢動她,秦家主怕是做好了鳥族在他手裏滅族的準備了。至於為什麼縱容秦時三番四次打擾,不過是希望她此次曆練充足豐富而打發的樂子罷了。

秦時不可置信:“如此不平荒唐之事,你們竟半點兒不動容?”

早就該知道,這妮子的心腸與她那副慈悲的皮囊是半點不搭!

玄夜道:“天生萬物,自有道理。你秦家的狩獵事血腥還是荒唐不平,都流傳那麼多年了。你現在說給我們聽,無非是想我們義氣憤慨,為你拔劍而出。可你能活到現在,想來以前也狩獵過不少秦家人吧?那些人,又有誰為他們拔劍而出?秦公子,這是你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