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聲獸吼將柳清慈驚醒，手幾乎是在一瞬間按上自己的佩劍‘細雪’，澤蘭已經先她一步醒來，提著‘出塵’附耳貼在堵住洞口的大石上了。
若是靈力深厚，耳朵可以聽到很遠的地方。柳清慈通過洞口那塊大石聽到人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還有野獸進食時鋒利的牙齒咬開血肉之軀後鮮血迸濺的聲音，還有那人微弱的痛呼聲……
竟然有人還活著，就被野獸吃掉啊！意識清醒的看著自己被一點兒一點兒吃掉，柳清慈想一想都替那人感到絕望。
“冬日留在北地不曾遷徙，亦不曾冬眠的獸類，都是凶悍無匹，食物充足的猛獸，兩位小友別聽了，早些休憩，養足精神，別布了外麵那些人的後途是正經。”蕭宗主不知何時醒了，溫和的勸誡兩人。
“蕭宗主也聽得見？”柳清慈剛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不是明擺著歧視這位狼族首領麼？
蕭宗主也默了一會兒，才弱聲為自己爭辯：“其實本座也是結丹了的。”
這還是很明顯的吧？
蕭懷瑾比父帝小兩萬歲，都是幾百萬好幾的人了，外貌還維持在一個二十多歲文弱青年的模樣上，實在要感謝他那不怎麼為外人關注的修為。
聽了一夜野獸的嚎叫，柳清慈和澤蘭都沒辦法睡著，蕭宗主不知是心大還是沉穩，裹著柳清慈的大氅一夜好眠，第二日將大氅折疊好放進自己的納戒：“小帝姬，你這大氅本座既然用過，也不好再還你，到了蕭府再賠你一件新的吧。”
柳清慈：“蕭宗主破費了。”以舊換新，還是我占便宜……
昨夜的戰場很惡心，四處都是斷掉的四肢和腸肚，頭和身軀都不見了，柳清慈看到這裏殘留的衣物碎片中有蕭家的，也有秦家的，笑了一聲：“看來那東西也挑食啊，不吃內髒，不吃手腳。就是留在這裏的人，連身份都無法辨別了。”
“挑食，是因為不餓。”澤蘭一一檢查了這些留下來的殘肢，突然把一隻手臂遞到柳清慈麵前：“你仔細看看。”
那是一隻蕭家人的手臂，沾血的碎布上還可以看到黑色的狼頭紋。這隻手臂的傷口平滑整齊，像是被利器削下來的，而非被牙齒撕扯咀嚼過。
這是……這個人，在此與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發生了打鬥，他被卸下一隻胳膊，然後他們被猛獸襲擊，猝不及防。很可能他和他的敵人都留在了這裏，也可能他留在了這裏，他的敵人走了。或者他留下了這隻手臂，他的敵人留下了性命？
這真是一個殺人滅口的好機會……想來昨夜秦家人應該利用這個理由，經過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廝殺吧？
柳清慈眼睛一轉，將手臂拿給蕭宗主看：“蕭宗主，您可認識這隻手臂的主人？”
蕭宗主拿扇子遮著眼睛，似不忍直視如此血腥的場麵，柳清慈拿著那條手臂放在蕭宗主麵前：“蕭宗主，看看這兒。”
蕭宗主看到這條手臂，臉都嚇白了，也不敢真看，哭喪著臉：“小帝姬啊，我蕭家弟子就算沒有三千，也有一千吧？光憑一條手臂，我哪裏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