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屢立戰功,東方朔鈺龍顏大悅,黃昏之時便讓趙公公來凝華殿傳了召,讓我準備侍寢。
幾日的調養,我的容貌不再憔悴,隻是身量還是纖細,不堪一握。
我對鏡梳妝,眼中淚水欲落未落,我每日都在練習,要怎樣才能楚楚可憐。
到了龍澤殿,東方朔鈺正坐在榻上翻閱奏折。
我徐徐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東方朔鈺揮了揮手,說:“起來吧。”
我緩緩起身,他打量我一番,眼中亦有不忍。
“你清瘦多了,受苦了。”
我的淚珠盈盈於睫:“能再見陛下,臣妾當真不覺苦楚。”
東方朔鈺輕歎一聲,拍了拍床榻讓我坐下。
“當日之事,是朕魯莽,如今想來疑點頗多,隻是雨兒,時過境遷,朕不願在追究。”
我心下一震,隨後一股涼意襲來。
他知道我是冤枉的。
我早該想到,一國之君,不該如此了無心機,任人蒙蔽。
當年皇上初初登基,瓊妃父親兄長自請鎮守邊疆,立下汗馬功勞。
他即便知道是瓊妃,也不會加以重罰。與其兩邊為難,不如一並算在我的頭上,既保住了他的顏麵,又不會影響朝堂。
今日若不是我的父親血戰軍前,想來也不會有我再見天日的時候了。
我心中雖寒,但卻不敢露於顏表,一臉柔情,輕聲道:
“臣妾曉得陛下難處,能再度侍奉陛下身邊,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東方朔鈺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輕輕攬我入懷。
我感受著他陌生的碰觸,思緒卻驟然清明,當年他不容我辯解,並不是不信任我,而是認定我是冤枉的,不給我澄清的餘地罷了。
我與皇帝同床共枕,卻也是同床異夢。
帝王之情,果然是世間最涼薄的。
一夜無眠。
次日我回到宮中,尋翹見我心神不寧,立即奉上一杯熱茶,我握著暖熱的茶杯,可心卻是冰的。
“尋翹,打點春滿園太監的事怎麼樣了?”
我詢問。
尋翹低聲說道:“主子放心,奴婢早已打點妥當。”
我微微頜首,或許,將來這是我扳倒瓊妃的一個把柄。
想起昨夜種種,我連忙準備紙墨,為父親修書一封:
父親,見字如麵。
女兒得父親掛懷,如今安好。不能侍奉父母膝下已是不孝,入宮以來更讓父母憂心,女兒十分慚愧。
女兒雖身在後宮,但有一事不得不囑托父親,如今朝堂動蕩,內憂外患,父親屢立戰功,雖為喜事,但請父親小心行事,謹慎為人,不可急躁,萬萬要避功高震主之嫌。萬望父親切記。
女兒寄雨。
我吩咐尋芷送出,囑托一定要找到周侍衛手中,他是從前父親手下的兵將,十分忠心。
常言道水滿則溢,月滿則虧。
皇帝心機深重,往日可為了朝廷犧牲我,明日又不知誰會做了墊腳石。如此薄情卻不是壞事。如今蘇氏一族權勢如烈火烹油,以皇帝心性必容不下,隻等他們引火燒身一日。
伴君如伴虎,我細細盤算著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