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湯餅鋪自然是吃飯了,你這廝好沒眼光。沒看我家少爺餓了嗎?快去煮去,這裏個人都來一碗。”
劉安也不理那小二,自顧抽出劍來,來回端詳,齊四見勢對那小二說道。
小二心裏的石頭哐當掉回肚子。他還以為這是來砸場子呢,不是就好!乖乖,這小店可是第一接待這麼多人啊,還是一撥人!
“誒誒,小的這就給各位去準備,客官稍等一會。”說完撒腿跑了。
仆役們聽說這晚上要吃湯餅,都是覺得餓了,口水是不要命的王嘴巴裏流。
湯餅啊,就是老家年歲好光景好的時候也不過在過年才吃啊,這年頭要吃上白麵可不容易嘞,這個老師繃著臉的少爺還真是好心腸。被他賣了去,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吧?仆役裏年紀最大的楊苞心裏琢磨著。
哎,這世道啊,苦了我的孩兒,竟然害得他要隨我給人為仆為奴啊。楊苞看斜眼看著坐自己身旁一臉木訥的兒子。這個老來得子的老漢心中不是滋味。
等了兩刻鍾,熱騰騰的的湯餅端上來。白蘿卜青菜熬的燙頭,白麵糊糊撥拉的麵疙瘩。上邊飄著一絲油星沫子。
也許是煮的分量過多了,煮的有些焦糊,有些砣,劉安看了就沒有胃口。擱下了筷子。
眾人見她如此,也是不敢下筷子。
劉安對齊四說,我沒有胃口,你們吃吧。
齊四大概是知道劉安的嘴刁。便招呼其他人吃起來。
齊四的話音還沒落下,便‘舐呼舐呼’的吃麵的聲音大響起來,好像是在一個小型養豬廠一樣。
劉安不禁心裏暗樂,卻又有一絲悲憫。
這個世道啊!
這些人確實是餓壞了。不管他們以前過什麼樣地生活,到官府簽了賣身契起,吃的便是隻有青菜麩皮糊糊。就這,隻怕還不管飽。
這熱乎乎的香噴噴的湯餅,真是想把舌頭都吞下去了,多少時日沒有這樣敞開吃過了?!
大門口蹲一個因為沒有多餘位子,又不敢坐到劉安那桌的小姑娘,捧一個大黑陶碗,用筷子‘嗤呼’撥一塊麵進嘴巴,隻是那麵疙瘩是剛剛出鍋,燙的很,燙的小姑娘吸呼吸呼的吸著氣,卻硬是不吐出來,倒是還拚命往嘴裏塞。
其他人大多也是差不多。
劉安有些不忍,便對站在牆角終於放下心的小二說:“小二,待兩刻鍾後在給每人上一碗湯麵。”然後又對在吃飯的仆役說,“你們慢慢吃,待會還有一碗,不要燙著。以後跟著我劉安,隻要用心給我劉家辦事,不偷奸耍滑,斷然不會教你們挨餓。”
仆役們心裏感激,可還是騰不出嘴巴來說話。一邊的楊苞囫圇吞下一口,說道:“多謝少爺的恩賜,我等賣給了東家,就是東家的人了,一定會盡心竭力為東家辦事的。”
仆役們嘴裏嚼著,也不停點頭。
劉安對他點點頭。恩了一聲。
這個讀過書的老頭倒是上的了場麵,買個兒子順帶賣個老頭,也不虧。
劉安將自己那碗湯餅拿起來,走到那個蹲在大門口的那個小姑娘。遞給她,“來,這裏還有。”
那小姑娘瘦小的臉上,因為瘦,兩隻眼睛顯得格外大,看著劉安,隻是騰出一隻手撈過那碗湯餅,嘴裏還是不停的往嘴裏撥著食物,隻是眼淚已經止不住流下來。
劉安伸手輕輕扶起她垂落的劉海,別到她小巧的耳根後,拭掉她的淚,笑著說,“不哭。”
她不哭。
多年以後,大隋朝最傾國傾城的西宮德妃娘娘每次過生,隻會用一個被她珍藏的大黑陶碗,吃一碗蘿卜白菜湯頭的湯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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