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磕在一起，關上了，也阻止了呼嘯的北風。
少婦爬起身來，悉悉索索穿好衣服，仔細攏好頭發，穿上木屐，端上放在桌子上的豆油燈。用一根細長的木條枝將燈芯拉長，燈光亮堂了些。少婦走出房門，用手遮擋著風，以免燈被吹熄滅，隻是手太小巧，燈火搖曳。
到了隔壁房間，伸手推開房門，房門吱呀打開，伴隨著格格格的木頭***聲。門開了一個大縫，少婦擠進身去，將門關上。門邊一把傻大黑粗的胡櫈，開門時候的格格格聲就是它發出來的。少婦將胡櫈搬回到門後***，端著燈向裏走去。
屋裏有一張榻，上躺一個六七歲的男童，是周宗雷的遺子周辛。小男孩仰躺在***上一動不動，兩隻漆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房梁。婦人看著自己的兒子，深深談了一口氣。唉。婦人再看了男童一眼，便端著燈離開，將門拉開，吱呀，格格格，然後擠出去，把門磕上。
砰，門關上，好像也把男孩的魂招會回來了，那雙一瞬不瞬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後木然起身，走到門邊，講那把傻大黑粗的胡凳搬到門邊，***門框，然後回去躺下，拉過被子蓋起，閉上黑漆漆的眼睛。
倚在門外的婦人聽到裏麵的動靜方才回得屋子。
古來女人如浮萍，有的依靠才得靠，隻是不知她這個帶著拖油瓶的**在這裏能靠多久？
徒留一聲歎息。
趙進要趕回縣衙，在路上小跑，他沒有從房屋後的街上過，那裏穿過大街直接可以到縣衙的冊門。他繞過前街，拐過城中路，顯得匆匆，到了城中路直道，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西風凜冽，突然趙進感覺一片什麼東西掉到後脖頸上，冰涼一片，激靈的他雞皮疙瘩站立起來。他伸手朝脖子出一抹，腳步沒有慢下來，隻有一點水漬。然後越來越多的雪花飄落下來，像紛紛擾擾的白色鵝毛，掉在趙進的頭上，脖子上，臉上，肩膀上，大街上，房屋上，樹上。。。。。。
光和五年的第一場雪，趙進的腳步招呼了富戶家裏未眠的狗，叫喚起來。
到了衙門裏，趙進才放緩腳步，整理了一下頭發，拍***上的積雪，才踱步入了衙門。
遇事要靜氣。趙進這樣和自己說著話。
到了簽押房，裏麵有留夜的文吏和衙役。趙進落座在眾人裏麵，和大家一起烤火喝酒暖和身體。
平日裏趙進有意同衙門裏的各色人等結交，並不因為是縣長的內侄子而擺架子，所以頗得人心。盡管武備鬆弛多年，縣衙依然是這個丹陽城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吃著貼在火爐內壁的烤麵團子，咩著小酒，趙進很快就裝作漫不經心的了解了劉安今日入城的消息，百十口壯漢手持哨棒護婦孺入城。還有是同一時刻城西門的一對壯漢入城直奔九爺章開化的府邸消息。
按捺住心中的震驚，又與這些東漢公務員們聊了一會，趙進起身，拍拍離門口最近的一個皂衣衙役的肩膀，道了聲“慢慢聊，我先去了”就出了門去。
那衙役看趙進走得遠了，回頭低聲說到：“小趙爺是從老周家媳婦兒那回來吧？”不了解內裏的筆吏聞聲向那衙役追問。啊，這***又不怕寂寞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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