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劉安,見過縣令大人。”劉安恭謙地向趙瑾施禮。
“私下會麵,不需多禮。”趙縣令朝劉安伸手虛扶一把。
“謝大人。”劉安聞聲起身抬頭看到趙瑾。
趙瑾端坐屋子上首幾子後,劉安目測其身高八尺五有餘,髯須整齊,麵如冠玉,頭發一絲不苟,身著麻製家居服,正在打量自己。劉安不語,等待趙瑾發話。
“且坐下說話。”趙縣令伸手對著一張小幾對劉安說道。
“是,多謝大人。”劉安再次向趙瑾鞠躬施禮,然後脫下鞋子,放在幾子後的柱子後,跪坐在下首左邊的幾子後。
趙進亦脫了鞋子放在柱子後,跪坐下來,位置是下首右邊的幾子,與劉安對麵。
“不知你今天到此,有什麼事情?”趙瑾放下了手中的的書簡,和聲問道。
劉安拱手回稟到:“劉安聽聞城中災民愈多,多饑饉少衣食,每有凍死餓死,心中不忍。家中薄有些家資,希望能夠為丹陽,為這些災民做些事情。”
“哦?不知劉家要捐多少?”趙瑾動容起來,這年頭,災民一年多過一年,富家豪強早就沒有救助的心情和意願。好一些的收納一些年輕力壯的或是青春貌美的仆役;差一點的關閉塢堡,嚴禁流民入內乞討;惡劣的則趁機兼並土地擄掠女子;不勝枚舉。像劉安這樣主動上門來捐款救助災民的真是少之又少。
“哦,大人誤會了,我不是來捐款的。”劉安趕忙解釋道。
趙瑾心中微動,嗬嗬,還以為劉家宅心仁厚,本來對之前所做的決定還頗有些不安,現下看來與其他富人不過也是一丘之貉而已,是自己關心則亂啊。
“你方才分明說了是來救助災民的,怎的又出爾反爾呢?”趙進見趙縣令兩條眉微蹙,不滿地對劉安說道。
“我是要來救助災民的,不過不是直接捐款,大人且容我把話說完,再下定論不遲,可否?”劉安向趙進拱了一下手,對趙縣令說道。
“你且慢慢道說來,我聽著就是。”趙瑾畢竟涵養深厚,依舊祥和,示意趙進稍安勿躁。
“是這樣,現在丹陽城裏的災民越來越多,單單靠縣衙救助不是長久之舉,即便到了來年春耕,沒有土地這些災民依舊不能安置下來,因此需要一個長久的,能根本上解決問題的辦法。”劉安頓了頓,看了一眼趙瑾。
趙瑾略一頷首“嗯,不錯,是老謀之思。”劉安所說不就是趙瑾日夜所思嗎?趙縣令心中有些好奇,難道說劉家真有辦法不成?
“我想的是以工代振之法來安置災民。”劉安說道。
這次趙進沒有說話,趙縣令說話了:“這個不恐怕是不行吧,說實話,這個辦法本官也想過,隻是丹陽處長江之南,水係發達,根本就無需進行水利設施建設,而且丹陽城堅池固也無需加固城牆,根本就無需用工,這個方法不可。”趙縣令想了想,接下去說道:“本官數月來頗費思量,如今朝廷仍然在對諸羌用兵,前豫章之反稍平,國庫空虛的很了,我上了許多求賑奏章,都不能討得半鬥粟米。此外,這些災民都是北地流民,,在丹陽無有恒產,減賦,免征,平糶等方法都不能使用,實在非直接賑濟無以安民啊。”許是說出了數月來盤在心頭的煩憂,心情好了些,趙瑾對劉安露出一個苦笑。
“大人說的是。不過我所說的以工代賑不是加修水利,不是高築城門,而是興建學舍書院。”劉安這才道出了他的辦法。
學舍書院?趙瑾略一沉思,隨即眼睛一亮,修建學舍書院!妙,真是妙啊!
趙進一想:“不對啊,縱使修學舍書院是個用工的地方,可是縣衙府庫,糧倉,都不足,公倉早就見底了,又哪裏來的錢財糧食來以工代賑呢?”趙進問道。
趙進心中微微歎息,有些失望,自己這個侄兒雖然聰慧利索,也算好學,對人情練達也有點通曉,終究在城府上略差了啊。再看看這個劉安,小小年紀竟然這般沉穩。後趙瑾沒有動聲色,看著劉安。
“這位大人說的是。“劉安對趙進微微一笑“是這樣,我爺爺有意向縣衙購買仆役以建我劉家丹陽書院,希望能由縣尊大人牽頭將這些災民的籍貫落戶丹陽,賣與我劉家,以避免流民群起掠食,穩丹陽城之治安。“
趙縣令是官場老油條了,明顯抓住了劉安話中的幾個重點:向縣衙購買,建我劉的的書院,縣尊牽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劉安這是要給縣衙送錢。不過,劉家鐵鋪要買仆役建書院,這胃口這心思,著實是,著實是大了。大得讓自己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