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看到的這個男人,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夏天把話題轉到我惡心的那個老頭身上,話語裏充滿了溫情。
他什麼也做不成了,他來這裏,隻是想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很多年前就發現自己的老婆跟她單位的領導睡了,而且在他知道了後又睡了很多年,他沒有辦法離婚,裏麵有許多原因,他沒有說。他一直和那個女人生活在一起,很少跟那個女人上床,他們每人一個房間,分床二十多年,漸漸地,他對那種事情沒有了任何念頭。
現在他退休了,他忽然覺得自己解放了,應該把一些事情彌補上去,可是他確實不會做了。他是個老實人,我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一般到我們這兒的人都說真話,對我們說任何話都不需戒備,他沒有必要欺騙我。我陪他聊天,給他講了我的故事,他一直把我抱在懷裏,最後竟然哭了。臨走的時候,他給了我500塊錢,我堅決不收,他丟在床上就走了。
盡管我知道了她並沒有和那個老頭做事,但是我心裏仍然別扭,那麼大歲數的人抱著她裸露的身體長時間地撫摸——誰知道撫摸了哪些部位——而她用那種曾對我撒嬌的笑臉,迎合著那個老頭,甚至還要……噫!我實在不願繼續想下去。
“不管怎麼說,我讓你離開這個地方!”我有些憤怒地說。
“你是誰?憑什麼?”她帶著嘲諷的口氣問。
我一下子噎住了,是呀,你說我憑什麼這麼命令她,我讓她離開這個地方去哪裏?我能養活著她嗎?
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仍舊傻傻地說:“我愛你,你知道嗎?我要娶你!”
夏天笑了,是那種不可思議的樣子,說:“你愛我?你知不知道對我說這種話的人有多少?差不多抱住我的男人都說過這樣的話,如果我相信了,不知道嫁了幾次,我還不至於傻成這個樣子。”
“可我是說的真話!”我認真地看著她。
“或許吧,我相信。”她的語氣平緩了一下,說,“那又怎麼樣呢?你現在還小,在你這個年齡說這樣的話,能靠得住嗎?過幾年,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我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再說了,我還不愛你哩,什麼叫愛呀,我看得比你清楚,偉大的導師馬克思給他的女兒找男人的時候,還問那個男孩,說‘你有錢養活我的女兒嗎?’女人找男人,是找個窩,你眼下還是先顧自己吧。”
很明顯,她是嫌我沒有錢,當時我由於氣憤,也就不怎麼考慮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我說:“雖然我現在沒有錢,但是我還有臉麵!”
這一下激怒了她,她把枕頭摔向我,讓我快滾,“既然你惡心我,就不要再來找我!”她驅趕著我,用腳把我朝床下踹著,就在這時候,她床頭的一個小電鈴響了,她一愣,立即快速穿衣服,對我說,“快走,查房了!”
我的心“突突”跳,這突然的情況是我根本沒有想到的,愣愣地呆在那裏不敢動了。她簡單地穿了衣服後,拽著我剛跑出屋子,就看到幾個男人跑上了樓,看到我們後,就嗬斥道:“都別動,站住別動!”
很顯然,幾個男人是便衣公安,他們迅猛地從我們身邊跑過去,衝進房間拽出了成雙成對的男女。
洗腳屋女老板慌張地朝樓上跑來,對一個便衣公安說:“兄弟,別介別介,我跟你們王副所長……”
女老板說著,用身體蹭了那個便衣公安一下,但是便衣公安虎著臉,推了女老板一把,說:“少廢話!走,一起走,到了派出所再說!”
樓上一陣雞飛狗跳,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吆喝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一個肥胖的男人隻穿著一條短褲,舉著雙手從樓上彎腰走出來,緊接又有兩個男人裸著上身走下樓,那幾個便衣公安凶著眼跟在後麵。
外麵停著兩輛麵包車,女老板和六個女孩子被推搡進一輛車內,其中也有夏天,她的頭發散亂著,但是神色卻不慌張。而我們這些男人就不同了,一個個垂著頭,一臉的惶恐,被連推帶踹地裝到另一輛麵包車上。
兩輛麵包車在派出所院子裏停下,我們被帶到一個大屋子裏,裏麵有兩個穿著公安服的幹警,開始對我們審訊。首先審訊的是女老板和夏天她們那些女孩子,主要問她們從哪裏來,叫什麼名字,等等。兩個幹警一個審問,一個登記。審問的時候,女老板已經被一個便衣公安叫到一邊,低聲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