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憂見胡東家不搭話,也不著急,走到一處染缸前,拿起一根木棍,攪拌著裏麵的染料。
“胡東家這染坊你們家開多久了?”
胡東家這會正在想著怎麼回絕,聽到夏無憂主動把話題岔開,正中心意,應道:“有些年頭了,這染坊是我父親開的,如今算算,也有五十餘年了。”胡東家說著,眷戀的望著屋內的物什。
又緩緩道:“我父親去得早,我娘親如今也老邁了,就一直想著能回到家鄉,不然我也是不舍的。”胡東家說著,望著各處的眼圈也變得微紅了。
夏無憂把棍子放下,望著胡東家認真道:“胡東家,這染坊你還想開嗎?”夏無憂頓了一下:“我意思是等你娘親百年之後。”
胡東家一愣,隨即無奈的搖頭:“在下也不瞞姑娘,雖然這染坊我胡家經營了五十餘年,可是賺的銀子並不多,此番回鄉,還要裝置田地,這染坊出手了方可。”
夏無憂看著胡東家的表情,心裏也已經有了答案,和胡東家走到一處桌子前坐下。“胡東家已經知曉我是北炎那邊過來販貨的,我們北炎有很多羊毛……”
不等夏無憂把話說完,胡東家就打斷道:“姑娘可是想做羊毛毯子?”
夏無憂點頭。
胡東家見著直搖頭:“虧我剛才還覺得姑娘你有點心思,沒想到你也是莽撞之輩。”說著站起,對著夏無憂擺手送客道:“算了,這染坊我不賣給你了,姑娘請回吧。”
夏無憂坐著不動:“胡東家可是覺得這羊毛毯子生意做不得?”
胡東家耐著性子道:“姑娘初來乍到,是不懂這都城水有多深,在下勸姑娘還是回去打聽打聽,這劉記的東家是何人再做決斷吧。”
“劉記東家劉高逸,劉國公獨子,背後不僅有劉國公府,還有一個蘭妃撐腰,胡東家我說的對不對?”夏無憂話音淡淡,仿佛這劉國公和蘭妃,隻是普通的張三李四一樣的人物。
胡東家不敢置信的望著夏無憂:“姑娘既然已知,為何要明知不可為,而去為之?”
胡東家這會看著眼前的姑娘,心情很是複雜,想說她魯莽,可是看她神色,卻是無比的淡定,一時他都有些看不透了。
夏無憂淡笑:“我還打聽到,都城最大的染坊點翠坊,和二皇子有些瓜葛,二皇子的身份,可比劉高逸高貴,胡東家為何還敢繼續經營染坊?”
“姑娘這染坊,和地毯生意可不同。”胡東家看著比自己閨女大不了多少的姑娘,一時也生起了一些好心,想勸阻。
夏無憂清了清嗓子:“在我眼裏,這生意都是一樣的,雖然這地毯隻是富戶生意,可是它如今隻有劉記一家在做,有無限前景。而反觀,胡東家你這染坊,我打聽過了,光都城這大大小小的染坊就有四十三家,其中點翠坊幾乎包攬了都城八成以上的生意,剩下的兩成你們四十二家小染坊各憑本事,算下來很多隻能勉強維持生計。”
聽著夏無憂一言就道破了染坊的艱難處境,胡東家心底對她又多了幾分讚許,可是麵上眉頭還是緊擰著。
“姑娘說的不假,染坊如今的生意的確難做,隻是即便再難做,總也比冒險的好。”
夏無憂搖頭:“胡東家此言差矣,之前也有不少人想做毯子生意,隻是我們北炎的皮毛都被劉記壟斷了,他們想做也沒有貨源,如今我手頭皮毛充足,我並不認為,這是一次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