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尚林大概懂了成舟以前的感受,原來被愛的人如此抗拒是這種感覺。
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頸,眼前發黑,眼角也慢慢帶了一點濕意。
他想解釋,最終隻能說出一句:“抱歉。”
抱歉這個詞太過無力,它囊括了你所有的悔恨和心痛,但是卻挽回不了任何東西,一文不值,甚至廉價到可笑。
成舟點頭:“你是應該跟我道歉,這已經侵犯到人的隱私了。當然,我如果真的去告你侵犯隱私可能也告不贏,畢竟你的律師可是業內數一數二的。”
聶尚林凝視他:“我隻是想看看你。”
“有什麽好看的,”成舟笑,“我沒有三個胳膊四條腿,也不是外星人派來征服地球的,還值得您動用私家偵探。”
因為我想你。
想的半夜會從夢中驚醒,然後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發呆,然後追悔自己自以為是的那幾年。
聶尚林不敢說出來。
他怕那樣成舟會更厭棄他,像他這樣等到錯過後才想去珍惜的人,哪裏又有會被原諒的。
恰在這時,服務員上菜了。
兩人的尷尬氛圍這才稍稍緩解,其實隻有聶尚林一個人尷尬,成舟不過是實話實說,任誰在發現自己居然被人委派私家偵探跟蹤了幾個月後,都不會感到開心的。
吃飯的過程兩人格外的安靜,成舟吃著,聶尚林則假意吃飯,實際上心思根本沒在這裏,而是時不時抬頭看著成舟,心中才能稍稍安定。
聶尚林看著安靜吃飯的成舟,覺得他們現在就像是一起約好出來的情侶,可以散步,吃飯,看電影,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悄悄握著手,彼此偶爾對視後,會像守護秘密的孩子一樣同時笑出聲,然後他們會回家,滿懷對彼此的愛意,擁抱,接吻,做—愛。
但是這些以前他都忘了去做,以後,可能也來不及了。
安靜地吃完飯,成舟擦擦嘴,禮貌問道:“說吧,你今天約我出來是什麽事?”
聶尚林看了一眼腕表,道:“再等等,鄭律師馬上就到。”
鄭律師?成舟皺眉,那是聶尚林的私人律師。
上一次成舟見到鄭律師,是自己的成氏被聶氏吞並的時候,來的隻有鄭律師一個,聶尚林還在陪著受“重傷”需要調養的成羽澤。
這次連聶尚林都來了,他們又想幹什麽?
要知道,自己身上除了當初聶尚林和慕臣風打的“良心會痛”費,再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了。
想到這裏,成舟莫名覺得好笑,便靠在椅子上,抱著手臂,靜靜等了起來。
不一會兒,鄭律師趕到。
鄭律師和平時一樣,神情一絲不苟,帶著金絲邊框的眼鏡,從發梢到腳底都格外嚴謹,站在桌邊,將手中的文件分為兩份,一份放到成舟麵前,一份拿給了聶尚林。
成舟見狀對鄭律師禮貌點頭,而後翻開了眼前的文件。
用了點時間,成舟快速看完了手中的文件,他把文件合上,對一直看著他的聶尚林笑了笑,道:“這是什麽意思?”
聶尚林急於表態:“我把成氏給你。”
成舟歪歪頭,道:“給?我想你可能理解錯了,那本來就是我的。”
“因為我不要了,”成舟平靜地將文件推到聶尚林麵前,笑說,“所以它才會被你拿走。”
是啊,成氏本來就是成舟的。
成舟有能力,有眼界,成氏在他手中比在成父手中發展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聶尚林不禁自問,為什麽他會覺得把成氏“還”給成舟,成舟就會高興甚至有那麽一點點原諒他,那本來就是成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