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敲幾下,215就開了門,租客是一位麵容和藹的年老婦人,開門看見兩人,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和203租客認識,先進來吧。”
榮今和林荷對視一眼,一齊進了房間。
老婦人的房間東西不少,窗戶邊有張方桌,上麵擺著一台小型縫紉機,堆放著各種針線材料,和一件正在製作的上衣。
牆角靠著好幾卷布匹,唯一的過道放著木質的落地式掛衣架,幾乎有一人高,零星掛著幾套衣服。
牆壁上掛著一副相框,是一對年輕夫妻,一個和妻子長得很像的女孩,還有老太太本人,四個人雖然穿著樸素,笑容卻很溫暖,看得出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玫瑰旅館的房間麵積都不大,東西一多就顯得淩亂逼仄,但老婦人把房間打理得井井有條,看上去不像租房,更像是一個溫馨的家。
榮今給林荷打了個眼色,林荷會意,將目光投向牆壁的相框,問道:“老太太,他們可是你的家人?”
老婦人走上前,很珍重地撫摸著相片,眼裏流露懷念和悵然,“那時候我大閨女和女婿就住在隔壁,小女兒和我住一起,曾經大家都在的時候,日子過得很幸福,後來大家都不在了,隻剩我老婆子孤零零一個人……”
榮今在老婦人背後悄然捂住左眼,很快放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林荷用餘光看他,見他又一次捂住左眼,再次放下後,臉色蒼白了幾分。
老婦人懷念了一會才收回心神,轉過身從床底拿出兩個小板凳,招呼兩人坐下,臉上帶了些憂慮:“我在玫瑰旅館住了很多年,自從張放死後,203再也沒住進過人,今早那人如果是你們的朋友,勸他趕緊換個房間。”
“張放?是203曾經的房客?”
老婦人點頭,回憶起當年發生的事,神情沒有太多害怕,反而有些惋惜和遺憾的意味。
渾濁的雙眼望著窗外生機勃勃的景象,老婦人說道:“這裏離商業街近,都是等拆遷的老房子,玫瑰旅館以前是一家紡織廠的職工宿舍,後來城區大改造,紡織廠倒閉了,這棟樓被老板買下來用做長租旅館,因為租金便宜,地段又好,吸引了很多外地來的打工者。”
“張放那時候剛到這裏打工,身上比較拮據,在玫瑰旅館租了一年,之後事業漸漸走上正軌,打算租期一到就搬到其他更好的地方,沒想到會出那樣的事。”
榮今問道:“張放生前是否得罪過什麼人?或是和什麼人有過糾葛?”
“張放性格開朗大方,平日裏待誰都好,嘴也甜,哪會得罪什麼人。那時候他也才工作不久,知道我做些裁縫生意,還來我這訂做了幾套西裝,關照我的生意,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老婦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傷感:“張放事業上很拚,每天早出晚歸,留給自己的時間很少。即便這樣,也還是會抽出時間陪小冰……於小冰,張放的對象,也是玫瑰旅館的房客。小冰長得漂亮,人也溫柔善良,追求者不少,兩個人在一起後感情一直很好,從來沒鬧過什麼別扭,直到有一天……”
老婦人渾濁的眼裏透著一絲恐懼:“張放忽然告訴我,小冰已經死了,現在他身邊這個根本不是小冰……他,非常非常的害怕,甚至還報了警,但小冰根本沒死啊,誰也不知道張放為什麼要那樣說,警察當然也不會把小冰抓走。”
“後來大家都覺得張放已經瘋了,敲門也不理會,隻有我還會給他開門,他一進門就到處找地方躲,衣櫃裏,床底下,窗簾背後……但他的恐懼還是越來越深,總是叫喚‘不要過來!不要來找我了,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