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病院的牆不同於一般醫院潔白無瑕,被刷成暗淡的灰黑色,讓本來就壓抑的氛圍更加令人窒息。
跟著行屍一般的隊伍穿過走廊來到樓梯,牆上畫著“三樓”的樓層標識,血紅色塗料似乎成分不是很好,粘黏了過多水分,以至“三”字每一橫都有液體往下流,像從牆壁裏滲出的鮮血。
樓棟一共五層,隊伍分成兩隊,有的往樓上走,有的去往樓下。
葉有思跟著隊伍到了二樓,走廊兩側分別有十來個房間,都是四人間,結構跟學校宿舍很像,但更為簡陋。
上下鋪四張床,沒有桌椅,衛生間在走廊盡頭,上廁所需要向看守打報告——顯然很多病人並不具備識別自己生理需求的能力,經過好幾個房間,都能聞到有一股穢物的難聞臭味從中飄散出來。
房間鐵門有一個帶柵欄的小窗,方便看守來回巡視能看清內中的狀況,更令人感覺如同置身監獄,毫無隱私可言。
葉有思一路皺著眉,直到走進房間,味道稍微淡了些,才略微展眉。
門緩緩關上,從外麵上了鎖,病房裏沒有裝燈,走廊的燈光從小窗透進來,勉強能視物,在夜裏顯得極為灰暗。
一名看守晃悠悠地來回走動,哪間房聲音大一點,他就罵罵咧咧走過去抽出電棍重重敲擊鐵門,不耐地朝房內的病人吼道:“安靜——安靜!再鬼叫把你送到2號樓!”
通常病房的聲音會瞬間小下來,但沒過多久又會複發,看守重複一遍敲門動作和“2號樓”恐嚇,卻並沒有真將人揪出來。
嘻嘻哈哈鬼哭狼嚎之聲此起彼伏,混雜著看守的嗬斥,注定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房裏加葉有思一共三個人,看樣子並不是每間房都滿員。
進入房間後,外麵的聲音相比走廊小了許多,耳朵頓時清淨下來。
“怎麼不說話?”其中一位病友開口道。
相比另一位一進房間就上床坐著發愣的中年男人,這位病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身姿英挺,神采飛揚,一雙眼眸燦若流星,帶著溫醇而惑人的笑意,仿佛此身不在昏暗冰冷的病房,而是春風吹拂的湖畔,亦或海邊燭光曖昧的落日餐廳。
葉有思看向他那張辨識度很高的臉,麵露微笑:“都是陌生人,不說話不是很正常?”
對方“哦”了一聲,似乎覺得有理,隨即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可我怎麼覺得你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通常隻有追求女生才會用這套說辭呢。”葉有思笑容不變:“這位先生,我不記得自己見過你。”
這是實話,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失去記憶的普通人,誰也不認識。
對方好像有些失落,垂下頭沉默了兩秒,再抬頭時,笑容已重新回到嘴角:“過去不認識沒關係,現在認識了,以後說不定能做朋友,後室神秘廣闊,怪談凶險異常,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他鄭重其事地說道:“請容我重新介紹自己,我叫沈行止,現年24歲,身高187,愛好健身遊泳,在現實世界從事金融行業,市區裏有四輛車五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