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潮濕的隧道裏,祁清歌循著最深處的光亮,小心翼翼往裏走。
連廊起霧的時候,她聽見裴笙的聲音,反應慢了半拍,再想拉住身邊人的時候,發現周圍除了濃霧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無頭蒼蠅似的在霧裏亂竄,把僅剩參與者的名字叫了個遍,卻沒聽見任何回音。
又過了一會,她聞到一股潮濕、鹹苦的氣味,霧氣慢慢消散,她發現自己依舊在黑暗裏行走。
遠處的光亮太過遙遠,腳下的路因為常年被地下水浸濕,凹凸不平很難行走,祁清歌隻得扶著一側的石壁慢慢往前走。
黑暗裏行走會讓人漸漸忘卻時間的概念,祁清歌從最開始謹慎小心放慢腳步輕輕走,逐漸感到雙腿越來越沉重,憑借著麻木的慣性往前。
石壁上方一直有水滴滴落,在黑暗的環境裏,這聲音就心理谘詢師的催眠物件,讓人昏昏欲睡。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走了多久,甚至有些恍惚,這是不是一個夢境?自己好像曾經來過這裏,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正是夢境才有……
忽地,她踩到地上的水坑,水花濺到臉上,腦中恢複了一點清明。
她停下腳步,這才發現指腹下的觸感不像是石壁,而是一根一根豎立的欄杆。
祁清歌驀地側過頭,鏽跡斑斑的鐵柵欄裏,似有一個人影。
她嚇得後退了兩步,感到背後一冷,轉過身,原來對麵也被挖出一個洞。
祁清歌定了定神,鼓起勇氣往鐵柵欄裏細看,悚然發現,原來不止一個“人”。
空間狹小的洞窟裏,它們空有人形,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有的抱腿坐在地上,有的保持站立的姿勢,年齡性別不一,表情卻一致的呆滯,睜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好像在打量麵前的來人,或是對麵和它們遙遙相望的人形,又好像望著虛空,望著另一個世界。
借著微光看清裏麵的東西,祁清歌反而沒那麼害怕,擋在最前麵的鐵柵欄也給了她一些安全感。
她盯著最前麵的那個人形,這是一個紮著兩根辮子的女童,隻有她半個身體高,模樣很有些眼熟。
祁清歌忍不住湊上前,想要仔細查看,她蹲下身,不經意間看到女童胸前用紅繩掛著一塊牌子。
祁清歌幾乎將臉擠到鐵柵欄裏,才勉強看清上麵的字:101號病人,分離失敗
牌子上的名字有些模糊不清,她伸出手,想要將牌子拿過來。
“是不是好奇,這些是什麼東西?”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輕柔地問。
祁清歌手一抖,牌子落到地上,離她更遠了,手裏隻有一條孤零零的紅繩。
她站起身側首一看,一個女人拿著一支蠟燭,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
在蠟燭火光照耀下,她看清了對方的臉。
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相比洞窟裏的人形雕塑,和自己長一張臉,會動會說話的“祁清歌”自然更加恐怖。
但祁清歌似乎忘記了害怕,怔怔看著眼前人,沒有開口。
對方挑了挑眉,似乎也沒有預料到她一點不害怕,隻得繼續說道:“他們都是實驗失敗的病人,被拋棄在這裏,不生不死,不腐不爛,成為一具人形雕塑。”
她上前一步,蹙著眉柔聲問道:“你說奇不奇怪,這活生生的人,怎麼就變成了雕塑?”
祁清歌眼皮動了動,說道:“這裏不是真實的世界,是幻境?”
女人點了點頭,“每個藍山病院的病人都會經曆這個實驗,原本沒有人知道實驗失敗的病人的歸宿,直到幾年前,有人偷偷通過連廊去2號樓,誤入這條隧道,才明白那些失蹤的病人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