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明,算著日子她早早起來張羅待客。
奈何是個瞎子,隻能動動嘴,吩咐宅院下人將諸事安排妥當。
為方便替病人醫治眼疾,年過三十素有神醫之名的藥辰子住進新宅隔壁。
鬱母在神醫督促下喝了藥,宅子裏的女管家聲音雀躍:“夫人!小姐和姑娘回來了!”
“阿娘!”
跨過宅院大門,看清阿娘那張臉,鬱枝眼圈微紅。
若鬱母眼睛看得見,決然不會想到這是她嫁人沒幾天的女兒。
一身石榴色的刺繡妝花裙,頭頂斜插一支朱紅如意簪,腰身纖妙,與同樣盛裝打扮的四小姐站在一處,端的是般配。
她家的枝枝,也是倒黴生在窮苦人家,否則憑這張臉,再有個穩固的靠山,入宮搏一搏後位都使得,哪用得著委曲求全?
鬱母看不到她容光煥發的女兒,更看不到唇邊噙笑漫不經心的‘女婿’。
“嶽母。”
魏平奚朝她頷首行禮。
單為了這一禮,鬱枝在馬車裏沒少被她口頭欺負。
眼見四小姐真就言而有信禮敬她阿娘,她心窩子微暖,大著膽子拿小拇指勾了勾四小姐的指。
魏平奚美眸輕轉,麵上端莊,背地裏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撓美人掌心。
怪癢的。
鬱枝臉頰浮現一抹紅,安靜聽阿娘和四小姐寒暄。
巳時二刻,鬱母領著女兒進屋,留下魏四小姐和神醫藥辰子閑聊。
“真看上了?”
“玩玩罷了。”
藥辰子單身三十餘年,一心癡迷醫道,三十二歲的他生得俊俏白淨,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十歲。
正所謂沒見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才進這宅院多會,這位四小姐明裏暗裏不曉得撩撥鬱姑娘多少回,心心念念的那股招人勁,可不像是玩玩。
他提點道:“魏老爺子若知你納妾,怕是要……”
“隨他。”
魏平奚眼神譏笑:“他還能打死本小姐?”
打死倒不至於,打個半死極有可能。
兩人忘年交,藥辰子昔年欠了她天大的人情,為她生了愁,翻出一袋子瓶瓶罐罐送出去:“保險起見,你拿著。”
他真怕這位秉性古怪惡劣的美人哪天會斷手斷腳。
魏家人,昔年他曾有過幾麵之緣,親情淡薄,尤其魏老爺子,說一不二的大家長風範,偏偏有個時常掀他逆鱗的孫女。
這些年,若非魏夫人護著女兒,魏平奚早不知被老爺子打死多少回了。
納妾,可不是小事!
放眼大炎朝女子到了年紀不嫁人都得受人詬病,遑論不嫁人還帶個女人回家?
她在別院怎麽鬧都行,隻要不放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也沒人敢公然和魏夫人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