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大抵是拿捏大房夫人的威勢,有心壓二房一頭,尖酸刻薄的話全讓李氏說,她自個當一隻咬人不叫的狗,橫在路邊衝她齜牙咧嘴耀武揚威,尾巴快朝天上去了。
再多羞辱的話她都聽過,可歎兩人加一塊兒真沒以前流水巷刁婆子一人戰力彪悍。
“讓你跪下,聽不懂我的話嗎?”
鬱枝心裏是怯的。
畢竟這裏不是驚蟄院。
可正因這裏不是驚蟄院,她才懶得搭理兩位夫人。
她若跪了,保不齊兩位夫人還得踩她幾腳,吳嬤嬤說的對,出了驚蟄院她代表的是四小姐的臉麵,誰給四小姐沒臉,她不必客氣!
她裝傻充愣盯著一朵花發呆。
花是菊花,開得有點皺巴巴的,深秋裏少見撐著一口氣支棱的,至於模樣……說不清是更像孫氏還是更像李氏。
鬱枝想著假使在這的是四小姐,憑四小姐那張毒舌的嘴,估摸早就開腔了——
柔和一些,譬如“大嫂您這臉生得和這朵菊花似的”,直白一點,又譬如“二嫂,別惱嘛,再惱又讓我想起上月才見過的您的豬臉了。”
想著想著,她噗嗤一笑。
四小姐言辭鋒利,氣死人不償命,偏生麵相好,長得和仙女似的,說起話來溫溫柔柔,怒時又裹脅雷霆,怎麽想怎麽難伺候。
“你笑什麽?你還敢笑?”
“我為何不能笑?”
鬱枝說話溫聲細氣,柔柔弱弱,神情滿是無辜,這無辜還不是裝出來的無辜,而是本性裏流出來的純良。
二夫人一愣,看在四小姐的麵子她本不想對這妾出手,奈何這妾花枝招展的,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過錯!
她不比孫氏,孫氏嫁進魏家時其父還不是吏部尚書,算是高嫁,嫁進來大公子寵愛了兩日也就膩了。
隻是頂著魏家大房夫人的頭銜,內裏的無人問津才是這個女人最大的悲哀。
而她與夫君有過一段琴瑟和鳴的溫存光景,魏二再荒唐,絕不會人活著卻要她守活寡。
稍稍念起魏二待她的好,二夫人冷笑:“給我扇爛她的臉,看她還怎麽勾.引人!”
鬱枝麵色微白,倒退一步。
她比誰都清楚這張臉的用處,臉毀了,四小姐不會再要她。
金石銀錠擋在前護衛主子,吳嬤嬤站出來:“兩位夫人何必咄咄逼人?這雖是後花園,到底還在魏家。”
“這哪有你一個奴婢說話的份?我要打她,你攔一個試試!”
“二夫人!”吳嬤嬤凜聲道:“奴雖是奴,卻是皇後娘娘賜給魏夫人的奴,又是夫人贈與姨娘的奴,都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您得想清楚了。”
李氏經她提醒心生退意,孫氏涼聲教唆:“知道你金貴,打的又不是你,你急什麽?一個妾罷了,還是說魏家的二夫人在你心中竟沒個妾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