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一來,這戲指定是看不成了。

季青杳扔了手裏的葵瓜子,慢悠悠擦拭指節。

深似海的皇城,她最怕的一是疼她愛她的皇祖母,另一個就是她的皇姑姑。

雲章長公主是太後的心頭肉,旁人都可以死,唯獨長公主,誰膽敢動季容一根手指,等來的必是抄家滅門的慘案。

皇祖母與父皇政見不和多有摩擦,皇姑姑卻與母後談得來。

兩人一個深居幹寧宮做母儀天下的皇後,一個住在外麵的長公主府不問世事。

皇姑姑多年前和皇祖母吵了一架,很久不再主動進宮,這次……

“見過太後。”

“見過母後。”

溫柔與慵懶的嗓音同時響起,燕太後略過一身鳳袍的皇後看向幾年沒見的女兒,藏在衣袖的手隱隱顫抖:“你怎麽來了?”

“來救人。”

“救誰?”

雲章長公主沉寂的眸光撩起一抹明媚,環顧在場之人,視線在魏平奚臉上一頓,終是落在她所護持的美人身上。

她一根手指抬起,言簡意賅:“救她。”

鬱枝抓著四小姐的衣袖,茫然困惑。

皇後難掩失望地看了眼藏在太後身後的女兒,目光繞回:“還提著劍做甚?放下。”

魏平奚緊繃的心弦鬆弛下來,手中劍垂地。

她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隨即聽到長公主揚言要她的人,落下的劍重新被提起,她瑞鳳眼微眯:“枝枝是我的人。”

鬱枝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雲章長公主的臉色登時變得不好看。

皇後好笑地拍拍她手背,她緩和神色:“本宮沒和你搶人的意思,隻是閑暇了問她幾句話。”

魏平奚聰敏,跟著姨母前來的人定不會是敵人,八成來幫她解圍的,她鬆了口:“問話可以,我要在旁聽著。”

她警惕性如此之高,季容麵上露出淺淡笑容:“好。”

三兩句話事情敲定,根本沒把太後放在眼裏。

燕太後心中恨極,恨自己為何不早下殺手,斬草除根。

她撫袖輕笑:“皇後的外甥仗劍擅闖哀家寢宮,該當如何?”

“在本宮管轄的後宮犯錯,自該由本宮帶走親自懲罰,不勞太後費心。”顏袖明眸含嗔:“還不過來?”

魏平奚扔了長劍牽著鬱枝的手一溜小跑來到她身邊,勝在嘴甜:“好姨母,您來救外甥了?”

救。

有救便有殺。

皇後是來救她的,反過來便是說太後對她起了殺意。

燕太後頭回遇見這樣膽大的滑頭,氣得呼吸起伏,季青杳忙著為她撫胸順氣,對皇後遞來的眼色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