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摸得著,瞎眼的女人摸著熟睡之人的臉,年少的驚豔和成人後積澱心頭的恨意錯亂交雜。
孽是燕太後犯下的,與兒女無關。
荊河柳家信奉恩怨分明,不講究‘母債女還’的遷怒,柳薄煙沉沉‘望’向虛空,巴不得姓燕的老太婆早點死。
……
儀陽侯府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京城。
天明,魏平奚被魏夫人帶去城門口,準備迎接遠道而來的‘家人’。
家醜不可外揚,身為侯夫人,顏晴這一日打扮得端莊嫻靜,手撚佛珠,頗有耐性地等著人馬進門。
魏平奚守在她身側,一副沒睡夠的模樣,再看她身邊的妾,更是瞧著少覺。
她們縱情聲色關起門來鬧天鬧地,魏夫人不好明說,輕咳一聲。
恰是一陣冷風襲來,鬱枝藏在兜帽裏的小臉被風吹得一激靈,冷不防瞥見四小姐勉強支棱起來的小樣子,唇角揚起笑。
“笑什麽?”魏平奚壓低聲音和她說悄悄話。
鬱枝謹慎地看了看站在前頭的魏夫人,小聲道:“笑你沒睡夠。”
她說這個,四小姐可就不困了,瑞鳳眼揚起輕佻的笑:“我睡不夠是誰鬧得?”
鬱枝不肯承認是自己鬧得,眉眼彎彎:“誰讓你強逼我喝那麽多湯湯水水?”
湯湯水水,補腎養顏,補得過火了弄得她一身燥.熱不得發。
回想夜裏睡不著胡鬧的情景,她臉頰紅透。
魏平奚不如她臉皮薄,借著衣袖遮掩臉不紅心不跳地勾了美人小拇指:“那你舒不舒服?本小姐這麽費心費力地伺候你,連句好話都落不著還被你取笑,合適嗎?”
鬱枝腰酸腿軟下意識想往她身上靠,身子剛挨著四小姐衣衫,被魏夫人回眸一顧定在那。
顏晴那一眼藏著太多不可說的情緒,其中最濃烈的,是對鬱枝的不滿。
她在怪她。
怪她勾得她的寶貝女兒清早險些起不來。
怪她大庭廣眾之下還要貼著她的心肝寶貝。
怪她奪走了奚奚的注意。
奇怪的念頭從心湖躍起,鬱枝嚇了一跳。
魏平奚所有注意力都在她這,見她白了臉,以為她身子不適,主動湊上前一隻手攬著那把細腰,柔聲慢語:“往我身上靠,不妨事。”
若沒魏夫人那一眼鬱枝興許就聽了她的話,可‘那一眼’意味太深,責備太濃,鬱枝不敢。
她不敢,有人幫她敢。
四小姐沒費多少力氣成功帶著美人投懷送抱,等她抬起頭環顧四周,魏夫人早就收回視線。
她以為鬱枝臉皮過於嫩:“你是我的妾,無需看旁人臉色。不拘男女,誰家不愛摟摟抱抱?莫要學那假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