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女人?”顏晴挑眉打趣:“連你都說壞,那得是有多壞?”

被她笑吟吟調侃,魏平奚麵上掛不住:“母親,你就埋汰我罷。”

鬱枝偷偷皺眉頭。

她總覺得……覺得魏夫人怪怪的。

那句“有多壞”換她來說必然是在與四小姐調.情,倘是當娘的來說,乍一聽正常,經不住細想。

她老早覺得這對母女相處的氛圍存著古怪。

許是她想多了。

鬱枝大著膽子看去——魏夫人風韻猶存,和四小姐坐一塊兒,看起來不像母女,說是姐妹也不為過。

母女倆一個管吃一個管喂。

換成是她巳時了還在床上賴著,飯也不好好吃,以阿娘那般柔軟的性子都免不了囉嗦她一回,哪會和魏夫人一樣,不厭其煩地一杓杓投喂,寵得沒了邊。

這哪裏是寵女兒?

這……

她醋勁翻騰,胃裏隱隱犯嘔。

人心都是肉長的,魏平奚怨惱母親害她與家人生離,仍然無法忽視這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恩。

十八年,不是一朝一夕,是六千五百多天。

親情淡薄的魏家,這六千五百多天裏她隻有顏晴一個‘至親’,傷了,疼了,也隻有她疼愛、安慰。

若連在魏家的最後一份溫情都要斷得一幹二淨,無疑是割裂多年來她對‘母親’這一字眼的所有愛重。

粥碗見了底,喂她用過早膳魏夫人忙著回小佛堂禮佛,魏平奚終於舍得從床榻下來。

頹廢了一個晚上,總要支棱起來,日子還得繼續過。

仍是那句話,母親不負她,就還是她的母親。

她願尊她、敬她,真等到東窗事發,也會護她一護,保她一命。

魏平奚身著裏衣雙足踩在羊毛毯:“備筆墨,我要寫信。”

“是,小姐。”

不多時翡翠瑪瑙捧著文房四寶前來,筆鋒蘸墨,白宣鋪開,魏平奚心思一動:“枝枝,你轉過身去。”

鬱枝依言而行。

宣紙鋪在她背上,四小姐扶著美人背筆走龍蛇。

美人撇撇嘴,緊繃的心弦鬆懈下來。

她寧願看到四小姐混不吝地招惹她、欺負她,也不想再看到昨日鬱鬱寡歡的魏平奚。

她認識的魏平奚,從來都是肆意灑脫不被世俗挾製,寫意風流,是自由的一道風景。

不是遇到挫折就會一蹶不振,不會自暴自棄,而是秉持心氣,自信果敢,一身反骨,活得囂張。

敢在福壽宮拔劍,敢在男尊女卑的世道納妾,敢拋頭顱灑熱血勇敢無畏求一個順心意,活得耀眼又自我。

這才是驚豔了歲月的魏四小姐。